食全食美(285)
有人亲嘴儿!
有人当众亲嘴儿!
不知过了多久,柴擒虎才回过神来,眼里有震惊,有不敢相信,紧接而来的便是汹涌的狂喜。
这,这叫人怎么好意思!
看着他的小模样,师雁行禁不住笑出声,抬手捏了捏热乎乎的腮帮子,“得了,盖了章,走啦!”
说罢,大大方方翻身上马,出示公文后疾驰而去。
又刚来京城不久的外乡人见了,状若痴呆,良久才惊叹道:“果然是京城!”
很不一般啊!
直到这会儿了,柴擒虎好似才恢复行动能力,狂追几步,只隐约瞧见一串马屁股,不由捶胸顿足。
哎呀!
坏事!
就该亲回来的嘛!
他又伸长脖子眺望片刻,这才恋恋不舍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疯狂谴责自己,如刚才那般重要时刻,怎么能发呆呢?!
唉,越想越气!
饶是京城民风开放,师雁行这当街一吻也足以震撼世人,柴擒虎一路沐浴着众人复杂的眼光,鄙夷有之,羡慕亦有之。
看看别人家的老婆!
但柴擒虎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圆滚滚的脑袋瓜子里只有刚才那一幕。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嘴唇,抱着头蹲下去,一个劲儿傻笑。
嘿嘿!
师老板亲了人一走了之,而两个时辰之后,柴大人就被御史参了。
须发花白的老大人颤巍巍出列,先瞪了柴擒虎一眼,然后义愤填膺地谴责他有伤风化,实在不堪为官等等。
庆贞帝:“……”
他看向柴擒虎,“可有此事?”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柴擒虎闻声出列,上前认真行了一礼,“确有此事,但微臣不知错在何处。”
那御史冷哼一声,回想起上朝之前心腹传过来的消息,不禁老脸微红。
“还要老夫说出口吗?竟于光天化日之下,与女子行那等,那等……不知羞耻!丢尽了朝廷和陛下的脸面!”
大殿上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此刻群臣都非常好奇,这位小柴大人到底当众做了何等不知检点的事迹,竟将老大人气成这般模样。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接到信儿,一个劲儿憋笑。
还有的偷偷与好友分享,换来对方错愕的表情。
哇!
了不得!
人不可貌相啊,看你小柴大人浓眉大眼的,竟做出如此大事!
庆贞帝看着下面公然交头接耳的群臣,不禁有些头痛。
这是在干什么?!
内侍总管王忠见了,立刻上前用力清了清嗓子。
重归平静后,却听柴擒虎老实不客气道:“头一个,我当时并未着官袍、戴官帽,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罢了。次一个,我一未曾杀人放火,二未曾作奸犯科,三未曾强娶民女,不过与未婚妻子分别在即,此去千里之遥,心痛难忍,一时真情流露,何罪之有?”
他一边说着,那边王忠已经打发小内侍去探听消息,得了信儿后,也是目瞪口呆,僵在当场回了回神,才上前小心翼翼与庆贞帝耳语。
庆贞帝一听,“……”
再看向下面的柴擒虎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王八蛋真是惹事精啊!
那边张阁老本就看裴门不顺眼,如今又见柴擒虎如此不知悔改,不禁冷哼一声。
他虽未出一言,却相当于表了态,当即就有几个官员飞快地交流眼神,先后站出来谴责柴擒虎。
“柴大人此言差矣,难不成就因不穿官袍,不戴官帽,便可肆意妄为了吗?你今日做这等有辱圣听,有伤风化的举动,来日焉知不会变本加厉?”
“不错!你既然在朝为官,就当谨言慎行,如今非但不帮忙教化百姓,竟带头做此等淫乱之举,实在令人不齿!”
原本庆贞帝还想看热闹,可听了“淫乱”二字不自觉眉头微簇。
呵,这几个人是想让那小子死啊!
庆贞帝在心中冷笑一声,又望向柴擒虎,想看他如何应对。
却见柴擒虎安安静静听完,一脸的我不认错,我没罪,只斜着眼睛看向其中一人。
“方大人好生光风霁月!可若本官没记错的话,前几日方大人不还常往春日阁寻红颜知己吗?也不知给那林小小的曲儿写好了没有?”
春日阁是京城有名的青楼,林小小便是其中名妓。
这话的弦外之音就是你个老不休,自己整日去青楼尚且不提,我不过与名正言顺的妻子亲昵了点,又有何罪?
方大人一听,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慌张,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指着柴擒虎喝骂道:“你不要信口雌黄,胡乱污蔑人!”
庆贞帝长长的哦了一声,突然问那方大人,“可有此事?”
方大人还没开口,柴擒虎就迅速补了一刀,“陛下,微臣可对天起誓,所言句句为实,如今那一带街头巷尾还吟唱着方大人的佳句呢!”
青楼也不好混,窑姐儿们要想出人头地,必要有一技之长,寻常歌舞已不算什么,如今追求的便是文人雅士的青睐,最常见的便是名家名篇,由她们编唱成曲儿,不乏一曲成名者。
庆贞帝:“……你出口。”
自己身上的泥巴还没洗干净呢,老实呆着去!
哪儿来的脸说别人?
柴擒虎:“……是。”
那边方大人哪里还顾得上谴责柴擒虎,慌忙跪倒在地,大呼冤枉。
士族文人口口声声瞧不起情情爱爱,但却十分热衷于风流韵事,文人学子相携去那风流乡消遣并不算稀罕事,这位方大人也是常客之一。
他也不敢辩称自己从未踏足,只一口咬定并未主动为那些窑姐儿们写淫词浪曲,不过是她们无意中从哪里听到的,瞎编而已。
一般来说,如果一位官员被弹劾有罪,他最需要做的就是自证,但柴擒虎完全不讲武德,上来就把别人拉下水,这一通王八拳打得众人颇为忌惮,一时竟无人敢开口。
毕竟混到这个地步,谁身上没点小辫子?
万一没讨好了阁老反倒惹一身骚,那才叫得不偿失。
就在此时,便听张阁老出声道:“陛下,如果方大人有罪,自然该论,可之前柴擒虎被人参奏一事,也该有个说法。”
一句话,又把局面重新拉回来。
庆贞帝脸上戏谑的笑意淡了点,没答应,但也没有反对。
这老货当真看不出自己偏袒的心思吗?
不会。
可他还坚持要处置柴擒虎,呵,分明是看朕前些日子宠爱这小子,心中不快,又与裴门,特别是裴远山关系不睦,故而借题发挥罢了。
这种时候,庆贞帝不便开口,但有个人百无禁忌。
“张阁老!”一直在边上偷摸看戏的硕亲王忽然拖着长腔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在场诸位,谁不是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年轻刚定了名分,难免欢喜,难以自持,况且他又没去亲别人家的老婆,这又何妨呢?”
当场就有人偷笑出声。
还得是您。
柴擒虎丢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闻言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就是,那是我名正言顺铁板钉钉的媳妇儿,亲一口怎么了?
他这人天生反骨,最是吃软不吃硬,若说一开始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会儿被人拿成正事儿放到明面上当众弹劾,顿时被激起倔劲儿:
我就是没错,你能怎么着吧?
就连户部尚书张芳都忍不住多看了柴擒虎几眼。
他本以为自己传出爱妻成痴的名声就够封顶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小子直接是没脸没皮的。
若说这满朝文武之中有谁是张阁老最不想对上的,此人非硕亲王莫属。
他非但拥有柴擒虎难以企及的背景和出身,还有比柴擒虎更厚十倍的脸皮和无赖作风。
最要命的是,皇上和太后也都明晃晃偏袒,谁都拿他无可奈何。
张阁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忍不住说了几句不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