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番外(469)

作者:远上天山

李太后对此却仍觉不够,必叫天子将柳贺这礼部尚书之位踢了。

她知晓,以天子的本事是动不了六部正堂的,便将张居正和冯保叫去,叫两人将柳贺踢出京。

然而,自武清伯李伟上疏弹劾自己,张居正和冯保又被李太后叫去后,再过一日,柳贺便上了一封《论罪疏》。

在疏中,他道,是臣的罪责,臣不该说当今太后不如马皇后,即便臣一字未指当今太后,但武清伯斥臣说了,那便是臣说了。

太后您是万民之母,即便马皇后随□□打下天下,可论贤明,哪能比得过当今太后您呢?

他这一封疏引经据典,显出了他为天下文宗的深厚功底,隆庆五年殿试时,柳贺论的便是“礼”这一字,但在这之前,柳贺一直未任过礼部官员,因而官员及士子们都未见过他对礼之道侃侃而谈。

这一封疏读下来,虽字字都是歉疚,可字字都能说到人心上。

论与天子共患难,穆宗皇帝最为担惊受怕之时,陪在他身侧的是陈皇后。

论辅佐天子,虽张居正未必够格,可穆宗天子握手托付的是高新郑。

太后做了什么?当今天子一即位,她便将穆宗重托的高拱一脚踢开,全不论天子的临终嘱托。

且后宫通过内侍托付首辅一事,在整个大明朝可谓闻所未闻。

柳贺身为礼臣,纵然无法阻拦太后,可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也是份内之责。

大明开国二百年,一向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何时轮到后宫了?

尽管官员们这般想,却无人敢在李太后面前这么说,柳贺这胆子,真是……

叫人捏了一把汗。

柳贺论自己的罪,但每一句都是阴阳怪气,太后原本就十分生气,见了他所言,更是气到大怒:“此人大胆至极!他怎么敢?”

“这是栽赃,是构陷!此等大奸之人,岂能容其立于朝堂之上?”

第236章 太后震怒

被李太后认为是大奸大恶之人的柳贺,不仅没有自觉离开朝堂,甚至还大咧咧去给天子讲学。

他并非对李太后有私怨,只是柳贺觉得,罪己诏一事,若有一回就能有第二回 ,太后在朝事上如此肆意妄为,长此以往,朝中官员岂非都要受他掣肘?

便是天子,行事都该有分寸,更何况是太后?

会引起太后震怒也在柳贺意料之中,他既然敢上疏,便不惧太后之威,何况太后越是愤怒,越是指使张居正与冯保去对付柳贺,正是印证了柳贺的话。

官员们如今看柳贺的神色都是一副“……”的表情,仔细想想,这位大宗伯也曾经发过癫。

虽然发癫的次数不多,可一旦他较了真,朝中能拦住他的还真不多。

上上回是会试之中,他将张居正之子的考卷筛落了。

上一回是夺情之事上,满朝文武都不敢劝张居正,只有他亲自上门至张居□□/上,将其劝回了江陵老家。

还有对宗藩,柳贺也展现出了毫无风度的一面。

之后便是这一回的《育言报》了。

柳贺声明他并非意有所指,可武清伯不信,太后也不信,他于是破罐子破摔,没错,我就是骂了,你李太后是嫌我说你不如马皇后吗?

行行行,我便告诉天下人,你李太后比马皇后强。

这一刀可谓扎得极深。

李太后焉能自比马皇后?马皇后当年与太/祖一同打下天下,什么苦没有吃过?她自起事那日起,便担着人头落地的风险。

何况马皇后是太/祖明媒正娶的妻子,《育言报》要后宫女子、天下女子学马皇后又何错之有?

李太后之所以震怒,莫非是觉得自己不该学马皇后不成?

柳贺为官后写文章就很喜欢摆出圣人道理,别的不说,圣人之言摆在前头,他和人吵架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天子都能受约束,官至首辅者,也受百官约束,李太后为何不能受约束?

柳贺身为礼臣,原本便担负着纠天子之责,因太后为天子之母,柳贺对她一贯十分敬重,可太后于天子却毫无敬重之心,连带着柳贺也被她横加指责。

在这份《论罪疏》的最后,柳贺也道,不管太后对他有什么意见,他都坦然受之,毕竟他是隆庆天子钦点的状元,他为天子讲官,也系隆庆天子拔擢。

可惜他年纪小了些,不适合如那些老臣般长吁短叹,否则柳贺定然也要嚎哭一场,说先帝啊,您在世时对臣如此信重,您一走,臣就成了大奸大恶之人。

臣心中委屈,恨不能随天子一起去了!

三十岁的官员嚎哭着实不太合适。

可太后懿旨一下,张居正与冯保都不得不重视。

冯保与张居正一道出了宫,他对张居正语气客气:“元辅,柳泽远该如何处置,您先拿个章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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