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小夫郎(146)

作者:折一束花

“圣上可能会将府邸重新赏赐给我?或者随便安排个一官半职,来彰显自己体恤百官、宽厚仁慈?而我还要承受那些恭喜眼神下的怜悯、嘲笑,过一生担惊受怕的日子?”

半夏唇角勾起,忽的笑了出来,可就是这样浅淡的一抹笑,在周奇的心尖上硬生生犁开一道沟壑。

“他甚至不会对我父亲的枉死感到哪怕一丝丝的愧疚。”

“父亲、阿爷、阿祖三代殚精竭虑,忠心耿耿,只凭片面之言,便可肆意屠戮我全族……

九岁那日我便看透了,功名利禄也好,天子垂青也罢,全是虚的,随时都能收回去,只有那些已经渡过且不能回头的日子才是真的!

为了一个虚名,搭上我、谢安、不悔的自由,着实不划算的很。”

明明已经哽咽到不能说话一句完整的话,可还兀自佯装坚强。

“我自小便没有爹爹的谋略、大哥的聪慧、甚至远不如一些旁支的孩子优秀,可父亲从来未责怪我半分,也未有半分薄待。

凌迟至死那一刻身上都露出白骨,他依旧冲我笑……”

那年,他才不过九岁。

清凉泪珠一串又一串滑落,周奇心痛的把人揽入怀。

抬头望天,让眼窝的泪水不在往下流淌,半夏轻哼一声,声音挂着浓浓的鼻音:“我老早就想明白了,这条命是阿爹他好不容易换来的,可不能轻易交到别人手上,我要努力活到一百岁,开开心心活到一百岁……”

苏大人之于儿子深沉的爱是半夏永远笑对生活的勇气;同样的,也是他一生一世不能释怀的枷锁。

回忆的匣子打开,过往的记忆洪荒猛兽一样吞噬着半夏,停靠在周奇温暖且能给予他力量的胸前,半夏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关于家人的往事。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详尽的在周奇面前展现自己的过往。

周奇始终仔细听着,开心时陪着半夏一起笑;说到伤心处,无声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一直到残阳落尽,半夏嗓子喑哑,脱了线的木偶一样靠着周奇注视泣血一样的西方,如血晚霞将二人染的赤红。

温柔抚摸半夏发顶,周奇眼神时而温柔,时而坚韧,他在心底不断反复告诉自己:

「他会比苏大人对半夏更好

一定!」

溪边不时有人匆匆经过,瞧着溪边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嘲讽居多。

不过也只是在背地里嚼嚼舌根,倒是没有人当面指桑骂槐打扰他们。

最后一丝余晖落尽,夜风拂过,明显能感觉到透骨凉意。

握紧依旧微凉指尖,周奇松开了环在半夏腰侧的手臂。

猛然离开温暖热源,半夏本能抬眼朝男人看去。

周奇嘴角勾起,朝他伸出手掌,温吞浅笑:“走吧。”

只当是要回家,半夏没有多想,蹲下身子掬一把冰冷刺骨的溪水洗把脸,任由周奇牵着他走。

昨夜落了一晚秋雨,今天头顶也没见日头,牲畜一踩,地上小路泥泞到不像话。

周奇蹲下身子想要背他走,半夏摇头拒绝,示意他能自己走,可男人怎么舍得他身陷泥泞中,手腕稍稍用力,半夏就被带到他背上。

也罢,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出格儿的事情了,村里人左右也该习惯了。

如此自暴自弃的想着,半夏认命的埋首在周奇颈窝,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宣泄情绪本就极为消耗心神,他还在溪边吹了一下午冷风,此时消胀痛胀痛的。

周奇背上微微的颠簸感颇为舒服,半夏差点儿剧睡熟了。

抬眼,黑莹莹一片,他好像瞎了一样。

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隐约能瞧出个隐匿于黑暗中轮廓的大概。

“不是回家嘛。”

“带你去个地方,有些事情该是给你交代清楚的时候了,不然你老是胡思乱想。”

交代?

交代什么?

半夏狐疑,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期待。

不过等他认清这是通向哪里的路时,悄悄吞咽了下口水:

哪个好人交代事情把人往坟地里带?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半夏一下子觉得打在身上的风好似更为阴冷了一些,脖颈处老是有人吹冷气的感觉……

当然,他没有和周奇说,只是紧紧衣衫,拉高了衣领。

很快的,周奇就把半夏背到了周家的祖坟。

半夏:……

脚尖重新接触地面那一刻,他心里其实是拒绝的。

“你站着就好。”

周奇给他挑选的这块地方,是视线范围内唯一一处已经风干的地方,不用担心脏了脚。

视线再次回到周奇身上,只见他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搞出一把铁锹,推倒“自己”的墓碑,吭哧吭哧挖起了自己的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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