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复活成为权贵们朱砂痣(21)
那日西江堰城门被破,城中百姓被肆意屠杀,喻青嫣逃跑不及,被四处惊逃的马一路挤到了长街上,正好与契丹人撞了个对面。
她怕得不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避开那群蛮人刺来的刀剑,就见一名独眼的黄毛站在城墙高处,对着她大笑着提弓引箭,目标正是她那双拼命奔逃的腿。
不只是她,城内很多负隅顽抗的百姓也是他们的目标,将他们当作比试箭术的玩物,如同幼猫缚鼠一般,几番逗弄,再一箭射死。
没过多久,喻青嫣的腿上就中了一箭,再无力避开冲自己挥来的刀,下意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一把剑如电般自身后掠来,堪堪擦过她耳侧的一缕发,接着穿透入眼前那蛮人的胸腔。
灼热的血带着腥气溅了喻青嫣一脸,她惊愕地张开眼,手足无措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冷汗浸满了背,整个人劫后逃生般地大声喘息着。
身侧有马蹄声响起,她循着动静抬头,一眼便望见了那骑着高大赤红骏马,额束玉巾身披战盔的俊美少年。他眼中亮得像是烧沸了的星,如同穿梭在天地间的一杆银枪,英勇无匹地冲进了人群之中,以身作剑,锐利地划开这一片绵延战火。
少年手提着人头,无瑕的脸上还溅着敌军的血液,意气风发地喝道:“木尔达已被擒杀,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有那么一瞬,喻青嫣以为,是天上的烈日掉在了她的面前,不然为何会灼目得让人眼眶刺痛,心头也重新升腾起了信任与希冀。
“自那日起,青嫣待将军,便如同至亲手足一般,将军在,青嫣在,将军若战死,青嫣也绝不会苟活。”
说着,喻青嫣郑重福身一拜。
“这几年将军之名威震南北,早已能够独当一面,无论我这个军师在与不在,将军都能做到战无不胜。既是如此,青嫣也没必要再留下来当个拖累,不是吗?”
“你从来就不是拖累,”重烨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有些克制不住怒气地驳斥道,“别胡说八道。”
“那好,” 喻青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既然将军不喜,便换个说法。”
“穿云骑所有人都铭记着一条军令,若是不慎被敌军所捕,同伴务必亲手射杀之。青嫣敢问将军,若是有朝一日是我被抓获,将军是否会射出这一箭?”
重烨皱着眉头,被她这一问问得忽然沉默了,那个果决的“会”字像是卡在喉咙里了一般,半晌也没能够说出口。
喻青嫣再了解他不过了,见到这副样子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复杂地低头一笑,掐着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心,心中默默做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几分:“将军不能,将军还是想找机会把我救出来。”
“所以青嫣已经不能留在西境了,重烨,你是我们卫国最英勇的战神,你不能有软肋,有软肋就会死,我不想让你死。”
“若是你觉得这个理由编得太过冠冕堂皇,那我就换个,就当我觉得从医比从军更快活,能够争分夺秒地从阎王爷手里夺回几条性命,也权当是为你们行善积福了。”
眼前少女还在浅浅笑着,眉眼弯弯漂亮极了,仔细看眼底却有着一层积蓄的雾气,像是春日里的化风细雨,在人心里躲不开地留下一道潮湿水痕。
重烨知晓她从小就懂事自立,从不让人担心。
她十五岁的时候初来葵水,腹痛难忍,军营里全是男子,根本不懂姑娘家那些闺中之事,还以为只是吃坏了东西。
当时刚入暑夏,军营外多有溪河,是从山中寒潭分流下来的支泾,比寻常溪水更加凉快些,寻常兵将参训完,都会顺带去水边擦洗一番。
湛白那时也刚入营没多久,一身的臭富贵病,腰酸背痛地下了训,见喻青嫣脸色发白地守在一侧看书,还以为她是偷偷躲着偷懒的小卒,当即不假辞色地对她喝令,让她去溪边打桶水来伺候。
喻青嫣当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木盆就走,很快端了一盆水回来。
哪知湛白这身病就是越惯着越作弄,他打量着喻青嫣打回来的水,一会儿嫌太冰冷刺骨伤身,一会儿又觉得被太阳晒烫了不得劲。
第三次让喻青嫣去打水的时候,湛白听到人群里炸开一声惊响,说是军师不小心昏倒落水了,这才心觉大事不妙。
更不妙的是,刚刚才在训场上把他折磨了个够呛的重烨听到这声喊后,二话不说就冲过去跳进水里捞人,连自己那身重得要命的盔甲都忘了脱。
当晚重烨便憋着气拿着银枪在营外与湛白切磋,说是切磋,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虐打,湛白的手差点被他一枪穿透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