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64)
谢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真姐儿,你母亲在哪里?怎么没来?是不是你二哥病得重了,她要留在家里照顾?我有事要跟她商量,你回去后,让她想法子来一趟吧。”正事他还是需要找个可靠的人商量的。长子不在,次子病重,母亲无法依靠,他除了文氏,也没别的选择了。
谢慕林回答说:“娘今日也来了,不过在牢狱外叫大理寺的卢右卿请走了,说是昨日审问时,有些东西没问清楚,今日要再补上。所以,娘才把东西交给我和三弟,给你送来。”她把带来的包袱与被褥尽力塞进栅栏中,栅栏空隙太窄,就把东西拆了塞。
谢璞有些哭笑不得地接手东西,无奈地说:“辛苦了。你们出去后,跟你娘说一声,让她进来一趟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他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谢徽之顺从地应下了,谢慕林却说:“在娘来之前,有一件事,是其他人包括娘在内都不知道的,女儿要告知爹爹。您听完之后,可能会很生气,但希望您能尽量保持冷静,想出对策。”
谢璞转身将衣物被褥搬到木板床上,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是什么事?”
“我知道伯娘为什么要害您,就连平南伯府要害您的原因,我也知道。”谢慕林对上谢璞愕然的目光,翘了翘嘴角,“伯娘急着要把您害死了,好改嫁给一位方闻山将军。平南伯也急切想要舍弃一个知府妹夫,想要一位禁军统领妹夫呢。爹,您听说过伯娘的这位青梅竹马吗?”
第46章 探监(下)
谢慕林借口深夜无意中听到了曹氏与方闻山私会时的对话,将她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当中,她只隐瞒了一件事,就是那封被伪造来陷害谢璞的信,正在她手上。
那封信在未能证实真伪的情况下,对谢璞太不利了。毕竟笔迹是他的,印也是他的。万一被大理寺当成是真正的证据怎么办?所以她只说有这么一封信的存在,甚至不隐瞒谢映容的种种古怪行劲,却没把信的具体内容说出来。
当然,她也有添油加醋,给曹氏与方闻山私会时的交谈内容进行了一点扩充,将从谢映容和大金姨娘那边得来的消息也加了一点进去。反正当时在场的另外三个当事人都不可能反驳她的话,任何否认都会被视作狡辩,他们能奈她何?
最后,谢慕林还再添了一把火:“伯娘还曾经不耐烦地对那位方将军说,既然搜不到信,不如叫人再伪造一封就是了,省得把她继续拖在谢家,吃不好睡不好,还有可能生病。方将军说那是不可能的,一来,当时在信上用的是爹的真印,这真印已经被官府查收了,没法再用;二来,伪造那封信的是一位极擅长模仿他人笔迹的高手,平南伯他们利用这人伪造了许多东西,害爹的这封信不过是顺带而已,但因为事关重大,怕消息走漏后,会带来大祸,所以他们早早就把那位高手杀了灭口。如今匆忙之下,再也没法找到个同样能干的人来伪造另一封信了,所以,他们必须找到原来的那一封。”
谢慕林看向谢璞,生怕他震惊之下,会错过重点,便着重点明:“也不知道他们都叫那人伪造了谁的笔迹,做出多少害人的文书信件来。爹您兴许只是他们头一个目标而已,他们能为了几封书信杀人灭口,后头还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谋。爹一定要谨慎对待,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大理寺,告诉皇上,不要有任何隐瞒,更不要有什么顾虑,把不该由自己承担的责任承担下来。还请爹爹牢记,您有老母亲,有妻子儿女,家中还有无数产业营生,在您庇荫下有无数人需得依仗您活命糊口。哪怕是为了这几百上千条人命,您也不能犯糊涂!”
谢璞本来已经失去了表情的脸庞上,重新又有了生气。他红着眼圈,含泪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郑重道:“好孩子,你说得对!”
他抬手擦去眼泪,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已错了十六年……是时候拨乱反正了。”连曹氏一介妇人都能下狠心断绝孽缘,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若是不放心长子长女,曹氏虎毒不食子,而她一旦身陷困境,不是还有自己这个父亲么?
谢显之,谢映慧,他们都是姓谢的,完全可以跟曹家划清界线!
谢慕林能掌握的信息有限,谢璞却不同。在听完女儿的叙述之后,虽然心头依然震惊,他却已经迅速察觉到了自己案情的转机。
别看他好象即将要与曹皇后、当朝太子以及承恩侯府曹家一系对立,仿佛蝼蚁妄想天开要去挑战大象,事实上,平南伯府与曹氏、方闻山,并不等同于曹皇后、太子与承恩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