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明白了这些道理，可塔山还是在犹豫，那要说的那些话，堪称大逆不道，一个不留神，不只自己要性命，还要连累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那可就不单单只一句“罪过”能说得过去的。

冒险还是不冒险，这两个选择在他的心里激烈的斗争着，让他几乎都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焦急地看着柳玥容。

“塔山先生，你若真的没办法做出决定，那不如……抓阄呀！让老天爷决定，可省事了。”柳玥容此话一出，简直就是出了一个馊主意，常人若听了，只会当他在嘲讽，在鄙视，可塔山一听，短暂的怔愣之后，却突然仰头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柳少爷，果然是个妙人，难怪……燕王爷对你如此用心，塔山佩服，那就……交给老天爷来决定吧。”塔山笑玩，居然还真的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两张字条捏成团放在一个空碗里，然后，直接捧到了柳玥容面前，“塔山能借柳少爷的气运一用么？”

“……”柳玥容挑眉，唇上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不怕我手黑？”说着，他已经伸手抓起一个纸团，直接打开，上面写着——说。

真是简单明了。

“这气运可还行？”柳玥容扬了扬手里的字条，笑得有几分顽皮。

“甚好。”说着，他朝着刚刚进门来的一个手下挥挥手，让他退出去，柳玥容也让安平出去等着，顺便去准备打包的点心，免得一会儿还要多等。安平应声退了出去，没有一丝迟疑。

“柳少爷身边的人，都非凡品，塔山佩服柳少爷的好眼光。”塔山的恭维恰到好处，眼里的真诚也恰到好处，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讨好，而不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塔山现在可以说了？”做下了决定，又清好了场，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塔山闻言又低头一阵沉默，接着，便将他心里的故事缓缓道出，“我莫塔国，现在表现上看起来与往年一样平静，然而，宫中的斗争早已陷入了白热化，只是平民不知道而已，甚至大部分朝臣都不明就理，其中，最有希望夺得太子之位的人，只有两个，其余的天姿都过于平庸，没有能力管理一个国家，这两人都是先皇后所出，一个是大皇子莫阡，一个是四皇子莫陇，只不过，四皇子是由我姐姐抚养长大，与大皇子之间并无太深的感情，原本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一旦涉及到皇位之争，大皇子完全不顾手足之情，这一年来，被他残害至死的皇子公主已经有七个之多，而这些人……都是支持四皇子莫陇的。”

说到这里，仿佛是触及了心里的伤感，塔山停顿了一下，接着他抬头看着柳玥容道：“柳少爷是不是觉得奇怪，故事说到这里，与燕王爷扯不上分毫关系，凭什么求取王爷的帮助？”

塔山这话倒是说得极为老实，听得柳玥容眉毛一耸，“确实如此，塔山先生是个明白人，若此事对我家王爷并无半分影响，出手帮你，那就是纯粹自找麻烦，不论是我还是王爷，都不可能答应。”真诚对真诚，柳玥容毫不介意地说出了心底地大实话。

“呵呵，我喜欢柳少爷的直白，那我接着讲故事。刚刚所说的一切，都还只是莫塔皇室的内乱，可是，我姐姐和四皇子截获了大皇子的一封书信，我临摹了一些字体，柳少爷可以看看。”没有说得太清楚，塔山只是从胸口的暗袋中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有几个字，柳玥容一见便觉得有几分熟悉，接着便惊讶地皱起了眉头，“确实眼熟，塔山先生可有其他的证据？”

柳玥容面上表现得不动如山，心里却已经怒了，他字虽然写得不好，但分辨字迹却是有自己的一套，这几个字一看就是经过了伪装的，可是，字骨是变不了的，这分明就是大皇子云瑾琛的字迹，这家伙是单单只是与莫阡合作夺嫡，还是更深一层的……勾结外敌呢？

与云凌国交界的大国有三个，东北方向的莫塔国，西北方向的乌塔国，西边的沙魔国，莫塔国和乌塔国历来就不怎么安分，至多隔个一两年便要在边境地带搅扰一番，打得痛了再退回去，求和、进贡什么都玩得来，偏偏这一套还特别能哄着皇帝开心，而西边的沙魔国则是一直保持中立，几乎是互不往来的状态，一直都相安无事，这个位于沙漠中央的国家，也极有神秘感，柳玥容当初听云瑾焱讲起这个国家的时候，也特别感兴趣，琢磨着有空了要亲自去看看。

而如果云瑾琛与莫塔国勾结起来，互相帮助对方的夺嫡之争，一旦成功，那边境地带必定再度迎来混乱，头一个遭殃的又是百姓，以莫塔国的野心，极有可能还会危及云凌国的江山稳定，怎么想都不太划算，云瑾琛会这么蠢吗？还是说……病急了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