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心机丫鬟后(189)
“话又说回来,你就算换了一个男人,说不定还没有前头那个好,只要不是太出格,便忍了这一回,求个安稳。”
她一番苦口婆心,以过来人的语气劝说,并又同她八卦起隔壁县的谭氏。
说那妇人颇有几分姿色,早些年丧了夫,之后便一直守寡单着,因眼光挑剔,也没有寻依靠,屡屡被无赖缠上,这都闹到衙门去了。
听得苏暮心里头极不舒服,明明不是妇人的过错,却因为守了寡便成为不检点的,委实不公。
可是这样的情形也确实在市井里上演着,毕竟这是一个压榨女性的封建时代。
王氏是做营生买卖的,在外头见的人多,听的八卦也多,同她说起许许多多类似的事情,搞得苏暮都不禁有点惶恐。
刘老太受不了自家媳妇那张破嘴,啐道:“你莫要唬人,万一人家陈娘子夫妻只是闹小别扭呢。”又道,“我瞧着陈娘子脾气好,你家郎君应不至于这般荒唐。”
苏暮笑笑不语,一点都不想提这个话题。
春日里外头有不少野菜,她们沿途也采摘了不少。
开州山峦多,崇山峻岭,平城处在山凹里,周边生机勃勃,各种桃花,玉兰花,不知名的野花,争妍斗艳。
苏暮坐在阳光下,看着不远处的人们嬉笑玩乐,默默地感受着来自山间的微风。它轻轻拂过发梢,俏皮地在眉眼里的浮动,温柔得好似情人的手。
刘晴淘气,折了一支桃花插到她的鬓角间。
苏暮也去折了两支插到她的丫髻上,两支桃花像蜗牛的触须耸立在丫髻上,惹得刘老太失笑不已。
苏暮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某一瞬间,她仿佛想起了曾经在别院里也曾这般捉弄过人。
当时她把两支腊梅插到顾清玄的头上,跟牵牛虫的触须一样。
那家伙非但不恼,反而还装怪逗得边上的人们失笑。
说起来,所有与他有关的记忆都是温暖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是在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她或许会鼓起勇气走向他。毕竟他着实优秀,脾性涵养都是极好的,与他相处能让人感到舒心平和,很有安定感。
只是不该是这里。
不应该是这个等级森严的世道里。
他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的鸿沟,他是云端上的星辰,而她则是泥泞里的蝼蚁。
星辰离脚下实在太远,太高,只能仰望,而无法平视。
蝼蚁自然有蝼蚁的生存法则。
她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去与这个世道抗衡,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尽管这个世道让她从骨子里生出厌恶,却总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那般卑微,却又无可奈何。
收起突如其来的思绪,苏暮把鬓角边的桃花拿下来嗅了嗅,粉色的娇俏艳丽。
微微扬起唇角,听着周边蜜蜂的嗡嗡声,她歪着头享受阳光的洗礼,感受春日的温暖和煦,与生机勃勃的喧嚣热闹。
纵使生存艰难,也总要积极向上才好呀。
日子在指缝间缓慢流逝,苏暮的生活简单而重复,每日做做绒花,逗逗猫狗,只要稍稍节省些,便能靠绒花养活自己,无需再啃老本。
她现在并不求快,而是求稳。
开州城里的商贩得知她这里的绒花,也慕名寻了过来。
鉴于这东西新奇,又极少有人会做,她接下了不少活计。
有刘晴帮衬,倒也能应付。
直到入夏后,京中那边才拿到了张和官邮送来的信件。
得知从开州来信了,顾清玄欢喜不已。
他兴冲冲进书房拆看,书信上说在开州平城追踪到了苏暮的踪迹,目前她一切安好,他们守在那里盯梢,等着他拿主意。
顾清玄立马找出地图查看,瞧着上头的开州,那鬼地方又远又偏,他要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摸过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头大如斗。
这事一直都在暗地里行事,断然不能让府里的长辈们知晓。
他也不放心让张和等人把她捉回来。
那家伙狡猾如狸,倘若以死相逼,像唬周家母子那般,张和肯定吃不消。
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开州,断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顾清玄背着手来回踱步,想了许久,再次回到桌案前,视线落到地图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开州,看了好半晌,视线才往旁边的其他州挪了挪。
明儿去上值,得多翻翻开州周边的卷宗了,看看有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不一会儿柳婆子过来,说寿安堂那边叫他过去用晚饭。
顾清玄应了一声,把地图放好,信件则拿火折子烧了,处理干净才前往寿安堂。
途中经过梅香园时,他特地进园子里看了看,那株挂满了红绸绳的梅树跟往日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