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95)
霁风既然敢说出来了,那他调查出来的一定就是真相。
对于丁月有了一个将军幼女这个身份卫霆是不在意的,左右死了十几年的家族了,存世时再声名显赫,事实也就是早就是被人忘了的争权失败者,丁月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宁家?他们家幼女叫什么?”
“宁簪,簪缨的簪。”
卫霆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临了呵了声。
宁簪已经死了,他身边的是丁月。
“你说还有苏骊忱知道这些,在朝堂上寻个由头叫钟铮把他拉下台,本官不想让宁家遗孤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
“是。”
……
外头不像京都那样风调雨顺,丁月逃出来了三个月之久,光是躲避流匪,就用了一个月之久。
所幸的是她搭上了难民的大队伍,在这里她跟着人流走,缩着脑袋,脸上糊满污泥,竟是躲过了卫霆派来的人马。
大部队里面也是分成小股的,因为一次流寇来袭,丁月帮旁边一对年轻夫妻捡了他们遗落下来的包裹,他们三人算是一个小集体了。
她意外拾得的是程揽钊的毛笔,里包裹着的是他平生以来所有的画作。
一路的攀谈下来丁月知晓,男子叫程揽钊,是上京赶考落榜的士子,今年二六,女子叫黎弦,是个泼辣性子的,怀胎七月了。
在停下歇息的时候,丁月拿出包裹最底下的糗,干粮很是难以下咽,她一点一点吃着,说得上是悠闲。
程揽钊在远处和难民抢着摘地上的地梢果,人多果少,他双手并用,不过摘了十几个。
回到黎弦身边,他拿出一半说:“阿弦,上次毛笔没丢多亏了元姑娘,我把这些送过去表以感谢。”
黎弦蹙眉,“她不是自愿给我们带上的吗?再说,不过几杆破笔,没了就没了,现在粮食紧缺,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没得吃呢,你还拿去给她?”
她是看不上程揽钊身上那点有恩必报的书卷子死脑筋的,人活在世生存本就不易了,那些虚的谁还顾得了。
“不行,承了别人的恩就要报答,这是君子立世的根本……”
“我不管,孩子是主要的,你要是想送就把你自己的克扣下来给她去吧!”
微步可闻的叹了口气,程揽钊留下一半的野果起身向这边走着。
他走了过来,温和道:“元姑娘。”
丁月点头,“程公子。”
他的温和同许望的不一样,程揽钊身上多了些底层的平凡,他的谦和是多年来家庭烟火中浸染出来的,是书籍成就了他的模样。
“这是能吃的野果,一点不值钱的心意,钊谢过姑娘拾笔之恩。”
丁月淡淡一笑,接过了那几棵青绿色的果子,道:“举手之劳而已,倒是这个时候吃到青果子,可是比肉食还要难得。”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捧他了,程揽钊回以一笑,又回到了妻子那里。
*
这样大的群体是走到哪在哪睡的,也是最容易遭到贼寇惦记的群体。
入夜之后,丁月没有睡着,在这里她没有安全感,一是护着自个身体,二是紧着身上带着的银票钱财,每每都是浅眠。
丁月想着脱离了这阶段要去做什么来养活自己,耳边忽然就听到一阵什么声音。
与之而来的还有微弱的火光。
去看的那一瞬丁月就睁大了眼,那是一队驾着马的贼匪,他们拉着货物,看起来就像是刚截道回来。
他们的目标是朝向这边走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人,那么碰上之后一定会被杀掠一番。
思及此,丁月小心的摇醒众人,又提醒道:“醒醒,醒醒,有流寇。”
他们人太多又都是老弱妇孺占据大部分,若是逃起来肯定会惹起那伙人的注意,也得有人去作为诱饵把他们向反方向引。
围成的小圈里,丁月低声道:“大家,我们要逃,但是需要有人去把贼匪引走,不然我们一个都逃不了,有谁愿意当领头的?”
回应她的是一阵寂静。
“去引开贼匪,极大的可能会丧命,但是我们身后的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逃出来一路东上背离家乡不就是为了家人吗?如果没人去,贼匪就会把我们老少一锅端了,无一生还,为了我们的亲人,难道还不该去吗?”
她的一番话下来站出来了一位汉子,他生的凶悍,行的却是义举。
陆陆续续出来了六位男子,丁月指着后面道:“向那个方位领,我带着剩下的人冲相悖的方向跑。”
首位男子点头,俯身紧了紧身上的宽大衣袖,看向火光逼近来的景象时眼神坚毅。
丁月也看向那边,脸上闪过担忧,她的袖子被拉了下,低头看去时,是一个仅仅到她肩头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