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8)
丁月好笑,吃饭的时候还让人盯着好没有理头,但她还是应下了这个差事。
等她把明日要用的绿豆放在陶罐里泡起来,院子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来人一身青白缎子云纹广袖,站的直直的,眉眼温和,门打开见到她的脸略微僵硬的转了下视线,他退后一步行了一个平辈的时揖礼,说:“在下许望,打搅姑娘了。”
“许郎君,柳妈妈都交代好了,跟我过来吧。”
丁月在前面带着路,边走边说:“柳妈妈留了碗面温在灶上,庖厨隔间温度适宜我给你呈上来。”
“好,多谢姑娘了。”
丁月走上了庖厨台阶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她疑惑的向后看去,“许郎君为何不跟上来?”
许望红着脸立在原地,支支吾吾道:“夫子教授,君子,君子远庖厨。”
丁月一顿,又故意不客气的问他,“你是君子吗?”
“望不敢自诩君子,只是厨房气道重些,望今下还要靠这身清衣去见人,若是沾了气道那是万万不礼貌的,还请姑娘谅解。”
她心里的不适被微微抚平,原来他不是那种苦守课本将夫子的话奉若圣旨的呆板规刻之人。
丁月浅浅一笑,把饭食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在一旁落坐,打趣他说,“夫子没说用饭的时候不让看吧?”
许望连忙否定,接过碗著安静吃着面。
柳妈妈让丁月留在这是打了主意的,她想给撮合自己儿子和丁月,这个想法许望知道,因此他才有点别扭。
许望自前些日子归家就一直听他娘念叨她前些年认得义女如何如何好,他一直无甚感觉,直到今日见了他竟生了些好感出来,可看对方大大方方的眼神他的想法又说不出来了,她肯定不知道他娘的想法,不然不能这么从容。
丁月不知道他心底的念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无关大雅的话。
“丁月姑娘可以唤在下表字,在下单名长意,表字望。”
丁月点头,开口道:“许望。”
许望亦浅笑,回唤她,“欸,丁月姑娘。”
“阿月。有来有往嘛。”
“阿,月,阿月。”
丁月笑着看过去,轻声应道:“恩。”
想到了什么,丁月说:“说起来,我当唤许郎君一声干兄长,我被柳妈妈认作了义女,长意可知?”
许望点头,“自是知道的,母亲在望面前对阿月赞赏有加,说是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姑娘了。”
丁月好笑,谦虚道:“是义母觉得我好,才认为我那么好。”
男子清淡的眸子望向她,附和着自己娘亲的话,微笑颔首。
……
是在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呢?是许望递过来那素绢的时候。
她时常被柳妈妈派出府去,跟着采买的小厮市一些糕点原材料。
这天她照常出府,柳妈妈临走时告诉她,“在西市街口都等上一会儿,长意给我来了些东西,劳月娘辛苦一会替我捎回来。”
“好,师父这是说的哪里话,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柳妈妈放心。”
在西市停下车,丁月叫小厮先回去,许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她不能误了府里的事等会她自己走回去。
等了半个时辰许望跑着过来,喘着气他道歉,“抱歉阿月,教你久等了,我年幼时的私塾师傅在东街口上,我刚刚拜访了他回来,实在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叫你的。”
丁月摇头,许望态度很好,她没有理由生气,也没有立场。
“没事,左右可以偷会懒呢,你要交给柳妈妈什么?”
“哦,是几身衣物,娘好久不回家了,到了秋中天气就转凉了。”
丁月接过包裹,里面沉甸甸的,想来柳妈妈时常说的他是个孝顺的这句话不假。
“你放心,衣裳我一定亲自交到柳妈妈手里,天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去吧。”
“阿月等等!”
丁月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她仰着头看着许望,面前的男子有点羞赧,他手伸进广袖里,拿出一方折叠起来的布料。
“这是一尺的素绢,乃有友人所赠,听闻你擅女红,我想着正好赠你合适,请阿月不要嫌弃,小小心意万望收下。”
白嫩的手心呈着那浅色的布料,许望举在她的跟前,赤诚期待的看着她。
丁月这也反应过来了,柳妈妈这是想把他们凑成一对。
凭心而论,许望因为加冠之时父亲身死没有相看人家,继续学业守孝至今年满二十二岁,长相温和,师承当朝宰辅,的确算得上是一般女儿家的好郎婿了。
可那些个人里面不包括她,丁月对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青年没有往那方面的意思,那绢步被许望举着,她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