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取(140)
“绛曲!我自是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话已至此绛曲不再迟疑,眼神安抚般的看了眼许瑭,女子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许瑭见她一只手护着肩膀,步履有些不一。
有他的缘故吧,不够强大去找药,太过病弱帮不上忙,所以本来是两个人并肩行走的路却被他拖的叫个女子去前面挡着。
拳头掐着手心,心中涌出无限感慨来,许瑭弯身又止不住的咳嗽,摊开手心,帕子上是抹鲜红,擦去唇角的红痕,许瑭缓慢的提起步子四处寻找着什么。
算了,身子残破如斯,就别妄图了。
既然绛曲说了,那他就好好待着,找两块石头,寻一处干净的地方,总归是要有点用是不是?
有惊无险的顺利采来小蓟草,将花瓣捣碎,盛于绿叶之上,谁来上药却成了问题,后背往上是盲区,是手臂够不到的。
绛曲看向身边的人,平淡道:“请先生为绛曲上下药。”
“不行,姑娘是女子,身份有界,奈何可以?瑭万不可如此放荡败坏姑娘名声,万万不可。”
“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我一个女子都不在意,再拖下去你就会看到一具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尸体,许瑭,你是个医士,你的能力是救死扶伤,男女之别不关乎医患,快点。”
绛曲高声喝他,眼神锐利了些看着他。
尚有顾及的男子闪过坚韧,看了眼露在自己面前的血淋淋的伤口,眼眸闪过镇静。
衣裳缓缓拉下来,除却明晃晃的伤口外,女子的背部并不光滑细腻,道道纵横交错痊愈之后的伤疤遍布在她的脊背,丑陋且狭长。
伤口处还有沾染上的碎石土渣,先用细棍挑去来,才能敷上药草,再用宽布固定,许瑭熟练的打上死结,手下动作沉稳。
处理完了伤口,许瑭弯着身子手指没即刻离开,食指轻动碰到外翻的丑陋伤疤,睫毛一瞬间轻颤,触感温热,给人的感觉却是震撼的。
这么多的伤许瑭是见过的,可这些伤同时出现在一位女子的背部,他会感觉哀情。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也知道是怎么了,绛曲系着腰间的带子问:“看到了?”
许瑭沉默的点点头,主动背过身去。
“你以为北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唯一一位的王女是那么好当的?我自十岁起有自己的士兵,驯服手下、开拓部族、站稳脚跟,这些伤都是必须的。”
她说的过分随意倒叫的许瑭嘴里的“疼吗”不自觉的咽了下去,还是莫要问了罢,谨守你的分寸感阿。
“如今公主已回,姑娘可过太平的日子了。”
以后这些伤都不会出现在你的身上了,还有那些痛。
“…或许吧。”
母亲是回来了,回到了她的家乡,但北狄才是她的家,那里才是她的领地。
绛曲迟早要回去的。
两人席地而坐,安静弥漫着,绛曲侧头看去,男子眼帘微垂,不知道沉思着些什么。
公子的眉眼细腻白洁,周身淡雅清涓,像一杯温开水,神仙一般的人。
绛曲承认许瑭的脸是吸引人的,她在草原上长大也更喜欢粗犷高大的男子,但好像这样文弱的也挺顺眼的阿。
抬手碰了下尚在发呆中人的眉毛,在他转身疑问的看过来时绛曲倏地坐回去,貌若端正。
“先生医术高明,两次救我于困境,还没有问您的出诊费是多少?等到回去绛曲定送到您的府上。”
“在下出诊,分文不取。”
绛曲转头,心中猜想着是不是他的性格高尚以致于免费给人看病拿药?
许瑭看她就知道她错意了,清呵一声,道:“不是瑭高洁不慕名利,是在下不需要,父亲官居一品,母亲家中显贵,瑭是不需要那些外物,我想看到的,仅仅是患者病愈,笑口常开。”
“笑口常开……”绛曲呢喃着这句话闪过沉思,多么寻常的一句祝福的话,可是这天下间能一直这样的又有几何?
寥寥而已。
……
在医馆待到晚间,许瑭整理好药箱挑灭灯心草,孤身走到门口。
落锁间,小童岚皋捧着封信走来,“公子,一位姑娘送来的,说是您看了就知道她是谁。”
看到上面的绛曲二字,许瑭弯唇,单手接过信来。
“好,我知道了。”
绛曲约他明日到城外见面,宣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写者用的是大禾语言,看得出字里行间并不熟练,笔触尚僵硬幼稚。
许瑭一手托着薄纸一手指尖抚上墨迹,眼神温柔,看来是不会写他们的字了,说的却那么流畅阿。
深秋时节的城外不可谓不寒凉,绛曲有九分的把握要等的人一定会来,穿得并不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