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有些深，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叶序年一路赶来皇城，也是心神俱疲，“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其他事容后再议。”

众人散去，叶序川跟着叶序年回了后院，见他从廊檐上掰下一块冰敷在脸上。明临杞那一耳光打的确实狠，叶序年现在半边脸还红肿着。

叶序川看他闷闷不乐的，连忙劝道：“哥，你别生气，殿下也是担心你。你失踪这些日子，殿下日夜忧思难安，私自调兵派人去寻你不说，还一路从洛都来了皇城坐镇将军府，生怕有心怀不轨之人上门寻衅滋事。”

叶序年走到院里坐了下来，没有进屋：“我知道，是我让淮王殿下受苦了。”

“还有世子，他来皇城第二日便发了高烧，今早才好些。”叶序川趴在石桌上撑着脑袋，“淮王殿下待你真好，居然肯让世子姓叶，爹娘刚知道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叶序年也不曾想到，听他提起爹娘，便问了一句：“父亲怎么样，可有受伤？”

叶序川还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皱皱鼻子：“……没有，已经回房里歇息了。”

“那就好。”

兄弟二人莫名陷入沉默，过了片刻，陵朝从屋里推开了房门出来：“将军，殿下醒了！”

叶序年应声起身，一进门便看到明临杞坐在榻边逗孩子。小孩儿今天被吓坏了，抱着明临杞的胳膊蹭来蹭去：“爹爹不疼，昙儿给你呼呼～”

明临杞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蛋：“谢谢昙儿。”

叶序川走过去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昙儿，你父亲和爹爹有事要说，小叔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好。”叶之昙看看叶序年，又看看明临杞，“父亲，爹爹，昙儿一会儿就回来。”

明临杞拍了拍他：“去吧。”

叶序川领走了小孩儿，陵朝也带着下人都退了出去。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叶序年走到明临杞面前，提起衣摆跪了下去：“罪臣叶序年，叩见淮王殿下。”

明临杞冷冷看他一眼：“你现在是只会跪着跟本王说话吗？”

叶序年低头不语，明临杞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东域四年，你无法来见本王也就罢了，连封家书都不曾寄来，难道本王当初也将你双手打断了不成？！”

即便明临杞极力忍耐，依旧压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酸涩。没有叶序年在身边的这几年，他过得实在委屈。

叶序年却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曾几何时，他每每去信淮王府，皆石沉大海，对方从未有过只字回应。此番他自觉避让，不愿再叨扰，可淮王依旧是不满意。

他垂下眼帘，躲开明临杞的视线：“是臣的错。”

“本王不想听你认错！”明临杞恶狠狠地松了手，“你还是那么让人生厌，给本王滚出去——”

这副情形，与当年那个冰冷的雨夜在叶序年眼前渐渐重合。明临杞就是用这样厌弃他的声音跟他说，人生来就是要学会爱而不得，即便如何深爱，该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何不放过彼此。

他竟天真的有过片刻希冀，以为淮王殿下留下了那个孩子，便是原谅了他。

四年多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起身欲走，明临杞却又突然出了声：“站住。”

叶序年回过头，向他行了一礼：“殿下还有何吩咐？”

“本王叫你走你就走，从前怎么不见你这般听话，不是挺会耍无赖的吗？”明临杞气的直想踹他，“这是你的房间，你不老实待着，还想去哪里？”

这下叶序年更不明白他是何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到底该出去还是该留下来。明临杞看他这样子更是来气：“过来！”

叶序年“哦”了一声，走到明临杞面前。

明临杞凝眸盯着他看了片刻，主动抬臂环上了叶序年的腰，倾身贴进他怀里。

叶序年受宠若惊，感受着怀中温软，迟疑地抬起手，虚虚圈住了他：“殿下？”

“…你为何不唤我阿衍了？”明临杞靠在他胸口，忍着伤口疼痛，用力抱着叶序年，生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不见，“从前你每次打仗回来，都会主动来抱我……可是今日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来。”

叶序年看着他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在干净的里衣上晕开一片深红，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手：“殿下，你的伤。”

明临杞没有遂他的意，仍旧抱着他，眼中一片潮气：“你现在就这般恨我吗，连抱一抱我都不肯。”

叶序年无法，只得就着这个姿势将明临杞抱了起来。明临杞埋头在他颈间，嗅到了一缕熟悉的青竹酒香，顿觉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