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日夜闻过叶序年的信引，虽与青竹酒相似，但比寻常青竹酒少了些醇厚，只是其中夹杂的那股清冽，即便是上好的青竹酒也无法比拟。

可陵朝说的没错，叶序年被发配至东域，说不定此刻正出海巡边，又怎会来到千里之外的洛都。

许是错觉吧。

片刻后，陵朝带着乳母将孩子抱了来。明临杞坐不起身，只能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搁在他身边，陵朝立在旁边也跟着看：“小世子生的极好，这模样像极了殿下。”

明临杞侧着支起身子，抬手戳了戳儿子娇嫩的小脸，良久才说出了父子相见的第一句话：“你怎的半点不像你父亲。”

陵朝忍俊不禁：“殿下别心急，等小世子长开些，自然就会像将军了。”

明临杞又点点儿子的鼻尖，发觉才出生的小婴儿哪里都是软糯糯的，十分有趣：“母妃可曾给取过名字了？”

“贵太嫔娘娘的意思是让殿下来取。”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明临杞不自觉便会想起孩子的父亲，目光逐渐殇然：“叶家下一代是之字辈，本王与他的情，就如昙花一现，便叫……叶之昙。”

陵朝微惊：“殿下是要世子随将军姓？”

“有何不妥？”明临杞抬眸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孩子身上，“叶序年是本王的夫君，孩子自然应该随他的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母妃既要本王自己拿主意，那便是本王说了算。”

明临杞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心中愈发柔软：“至于世子的表字，就叫思溟。”

溟，取东海之意。思溟，是思念东域海上之人，亦是盼叶思明。

阿年，今后，吾与昙儿一同等你归家。

第39章 立誓西疆

沅州离洛都较远，马车紧赶慢赶也要行两日。沈逢到沅州城外驿馆时，惊讶地发现叶序年已回来了：“叶将军，淮王殿下……可安好？”

叶序年想着前日夜里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一切安好。”

与他一道来的还有新婚燕尔的季延飞与扶卿。沈逢去葑县参加婚宴，临走前悄悄告诉他们叶序年也来了，季延飞便跟了来，想要见一见叶序年。但扶卿碍于从前的事，只坐在马车中，不敢下来见他。

“扶卿说感念当初淮王救助，想要去洛都谢恩，我便想着顺路来看看你。”季延飞给了叶序年一个拥抱，眼眶微热，“你腿伤可好些了？”

叶序年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多了，只是没去你们的婚宴，是我失礼了。”

“说这些做什么。”季延飞松开他，装模作样地捶了他一拳，又别扭道，“听沈逢说你回洛都看淮王去了，他怎么样？”

叶序年看了看周围的人，将季延飞拉远了些，寻了个僻静无人处才轻声与他说道：“殿下并未生病，是从前服过坤君丸，怀了孩子，前日夜里生下了一位小世子。”

季延飞双目圆睁，惊讶过后便被巨大的喜悦代替，险些喊出声来，强忍着压低了声音：“淮王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居然……不过你当了父亲，这是好事。”

叶序年却没什么情绪波澜，低头从袖口摸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符，交到季延飞手中：“这是我去北渊寺给我那孩儿求的平安符，我不便露面，淮王殿下也不知我回来了，劳烦你们将这平安符带给他。”

末了，叶序年又补上一句：“不必提起我。”

季延飞见他似有心事，敛了笑意将平安符仔细收好：“行，你放心吧。不过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真的要在东域待四年吗？”

叶序年点点头，找了个石墩坐下：“皇命难违，我若是一人倒无所谓，逃便逃了。可我身后有叶家，有淮王殿下和小世子，还有你和沈逢，我不能弃你们的性命不顾。”

季延飞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轻拍了拍：“好吧，那你在东域千万要保全自己，我得了空就去看你。叶家你不必担心，阿川现在带兵有模有样的了，到底是你们叶家的人，再年轻也担得起这个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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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八，荣嘉公主送嫁仪仗抵达屿海边界，滗翎屿主君慕行并未亲自前来，只派了迎亲队伍。

云绫霜一身暗红骑装坐在马背上，行至迎亲队伍前，双手勒紧马缰：“慕主君迎娶新后，竟不愿前来迎亲，是当我们晟颐国的公主好欺负吗？”

为首的礼官冲云绫霜笑了笑：“主君有政务在身，还请女将军见谅。”

“政务？什么政务比两国邦交更重要。”云绫霜双目冷冽，“我们荣嘉公主还未曾踏上滗翎屿的地界便已被如此怠慢，若是嫁过去了，还不知要给她多少委屈受。”

“岂敢岂敢。”礼官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了贵人办不好差，回去被主君问罪，“荣嘉公主是晟颐皇帝的掌上明珠，我们主君得了这般新后，定会好生爱护，怎敢让君后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