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尘+番外(40)
望着一片漆黑发了许久的呆。
身体各处仍旧翻涌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已忍耐习惯了,那些疼痛甚至都不会让他发出一声呻/吟。
四肢倒暖和了不少,不似昨夜僵硬,是啊,热水泡过澡,又在伏霜泽这个小火炉身边躺着,当然不会再冷了。
这么说来,伏霜泽一开始就没有邪/念,只不过看天气太冷,怕他一个人无法安睡而已。
倒是个体贴的性子。
却是他小人之心了。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事,陆离也渐渐有了困意,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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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海梦云魇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能听到水滴声,嘀嗒,嘀嗒……幽秘诡异,由于只能听到这种声音,时间长了,那声音就像是击在了心脏上,使得心腹都钝痛起来。
但这里是没有水的,一直在滴落的东西散发着血腥味,好似是谁的血从伤口流了下来。
过了很久,地牢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是一盏很小的灯被点燃了。
那光芒虽然很弱,但也可以照清一些东西:
比如,数不清的锋芒横肆的利刃。
比如,遍布地牢的手腕粗的铁链。
比如,一个伤痕累累看不出是死是活的人。
他的四肢和琵琶骨上都钻着指头粗的玄铁锁链,脖子、手腕、脚踝、大腿、腰腹又被那些手腕粗的铁链所捆绑束缚,头发披散着,身体也是畸形的,看起来没有一丝活气,每一处伤口都在滴血,每一处皮肤都散发着腥气。
点灯之人越过众多危险的兵器之刃,踩着唯一的小路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锁链丛中那人惨不忍睹的模样,脸上慢慢滑下两行泪水,哭声道:
“只有我是真的爱你,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
噩梦中惊醒,陆离一阵心悸,心脏跳的咚咚响,似乎马上就要脱离出他的身体。
此时天已蒙蒙亮,他捂着心口艰难的坐起来,发现旁边的伏霜泽睡的也并不安稳,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练刀了,今天却不见醒,似是纠缠于梦魇之中……
不对!
陆离凑近了观察,看到伏霜泽眉心蹿出了一道黑气。
他皱起眉头,并掌如刃,掌心快要落到伏霜泽身上时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可用的内力,什么都做不了。
“宗主!宗主!你快醒醒!”
一片茫茫无际的白,耀的人眼睛生疼。
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空虚寂静的边界尽头走过来一个人,身形颀长健硕,相貌俊美风流,一双眼睛尤其明亮精致,他饰玉带金冠,着玄衣黑袍,额间凤纹如火,衣袍上用金线绣着浴火飞天的凤凰,又镶以宝石翠羽,华丽无匹,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华美,整个人贵气非凡,他手中掌着的亦是同样华丽的宝剑,剑未出鞘,便有极强的剑意外泄。
当今之世,已很少有人能接住他的一剑。
他扶着剑就那么随意的坐了下来,下一刻,以他为起点,那看不到终点的苍白尽数褪下,他坐的那块地方变成了山峰,他脚下一望无际的是深渊,头顶突然乌云沉沉,似要酝酿一场暴雨,狂风顿起,吹动他的衣袍和长发,他那鬓边流苏上坠着的珠玉也开始叮咚作响。
没过多久,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血祭渊流张开了贪婪的大口,准备吞食它所遇到的一切生灵……他却丝毫不慌乱,唇边甚至露出了一点轻狂的笑意,没有起身,没有拔剑,右手掌心闪动起火红色的光芒,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他说:“目之所及,皆是废物,当今天下没有能与本座匹敌者。”
他说:“宗国制度存在了八百年,早已腐朽糜/烂,该舍弃了,中州需要新的约定。”
他说:“既然强者为尊,天下规则便该由本座制定,从今往后,这片大陆属于朝玄茗之。”
掌心朝下,轻轻一挥,翻动的却是世事风雨,在他身后,狂肆乱舞的血祭渊流如烟尘一般平静消散。
他抚摸着无回剑剑柄上的赤色宝石,表情渐渐变得柔和,像看待一生之挚爱。
而一直在山脚下仰望着他的人也终于开口:“请朝玄宗主与我一战。”
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错着一座高峰,却又仿佛咫尺可见。
朝玄茗之移来了目光,微微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向本座邀战?伏霜泽,你的海梦云魇之境修到第几层了?”
海梦云魇?
那句话话音一落,世界又重回白茫茫一片,凤凰玄衣的男人也不见了身影。
伏霜泽痛苦的抱住了头,有一股浊气在身体里四处流窜,而魇云也在刀鞘里不停的振动,他们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一样,突然窒息的无法言语,只想把自己的身体都撕碎,以此来冲破一切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