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尘+番外(12)
陆离张了张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灰败,大有颓势。
前方的伏霜泽顿了一下,魇云刀在鞘内微振。
律粟儿道:“陆离,你的伤势怎么又重了?在秘境时还不是这样啊?”
竟然探不清他的脉象了。
她急道:“怪我医术不精,药也用完了,怎么办啊?”
小华道:“为今之计是尽快赶到城镇,可是他……”
看他这样子,怕是撑不到那时候。
陆离粗喘着气,看着他俩,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但还是尽力安慰:“不要……担心,老毛病了……外伤重了就发病,只是看起来严重……”
原来他身上除了外伤,还有内疾。
律粟儿急的哭出来,恨自己无能为力。
这时,小华余光看到一抹刀光,猛地抬头,看见伏霜泽提着刀走了过来,他心里无来由的一阵紧张:“伏、伏宗主……”
刹那间,魇云刀的刀锋落在陆离颈间,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道:“如此辛苦,生不如死,形同废物,我帮你了结。”
小华瞪大了眼睛,看他神色冰冷,刀锋迅疾,绝不是在开玩笑。
律粟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身体颤抖起来,不知是怒是怕,她颤抖着说:“你、你是恶魔吗?”
伏霜泽全然不理他们,只盯着陆离,刀尖贴着他的下巴。
陆离反而是最不紧张的,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抚摸着魇云刀的刀面,道:“这把刀是刀中极品,若能死在它的锋刃下,也能无憾了,可是,我不想死……”
伏霜泽:“现在你是累赘。”
律粟儿大喊:“他不是累赘!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们!我们都不做你的累赘!”
伏霜泽不为所动。
陆离道:“可我不想死……伏宗主,我还有事要做。”
伏霜泽:“即使如同蝼蚁?”
陆离:“即使如同蝼蚁。”
这一刻,他的眼睛是明亮的。
魇云刀在陆离颈间淌着冰冷的刀光,停留了不知多久,伏霜泽收刀,在律粟儿和小华刚准备松一口气时又突然蹲下身来,扣住了陆离的手腕。
……竟是为了给他输送内力,以护佑心脉。
伏霜泽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心里却在后悔……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救这个人,救过之后便更放不下这条命了。
律粟儿只觉得伏霜泽莫名其妙,救人和要杀人时一样都是莫名其妙的,直到陆离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她还回不过神来。
得伏霜泽相助,陆离那奇怪的内疾得以稳住,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待他睡着,律粟儿看了看破了冰面在河边取水的小华,又看向立在树下不知在想什么的伏霜泽,明亮月色笼罩下,冰面上泛着粼粼波光,远山藏在似有若无的雾霭之中……一切既平静又飘渺,一切又都恍若在梦中,或许梦境才能解释伏霜泽为何如此反复无常。
小华给她递水时安慰道:“伏宗主原本就没有恶意,他之前为了被卷走的陆离而落入镇渊玄阵,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少有人会为了救一个渊奴把自己落入那样的险地。
律粟儿说不清心里的感觉,闷闷道:“我知道了,只是……他太古怪了。”
小华低声笑道:“我倒觉得,伏宗主只是不屑于跟咱们解释而已,他人挺好的,若说古怪,有人比他更甚。”
律粟儿一愣,莫名想到了小华一心记挂着的、而她同样只在传闻中认识的朝玄茗之,不由点头,那倒也是,论古怪,没有人比得上这位。
因着陆离的伤,一行人打算原地暂作休息,其实主要是看伏霜泽的脸色,他同意停他们才敢停,不然在这荒野山中,不说可能有未被封印或者突然解封的血祭渊流,就算只是野兽猛禽几个伤员也不好对付。
山野不比外头,这种时候,无论是一宗之主还是小小渊奴,都得就着月色幕天席地。
陆离躺了一会儿,自己感觉好了很多,耳边是律粟儿和小华的吵闹声,两人实在饿的没办法了,打算就地取材,跑到岸边捉起鱼来,可惜一个小姑娘一个书生,虽也有些武技,但十指没有沾过阳春水,并不会捉鱼这种事,研究了半天边吵边闹,倒把鱼儿都吓走了……陆离抬手遮住天空,又从手指缝隙里看夜幕上的几点星辰,若把最亮的几颗星子连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树叶,竟还颇为饱满。
他这边悠哉生了意趣,河岸边也终于有了进展,伏霜泽嫌他们喧哗又无用,便自己动手削了树枝,扔到河里,破开冰面,第一下便很有准头的串起一条鱼,小华在旁边谄媚的恭喜,律粟儿也觉得厉害,拍手让他再串,伏霜泽对他们的喝彩看起来毫不在意,只冷着一张俊俏的脸继续忙活,不一会儿就串了十几条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