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158)
他早就知道的,谢遗从未将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放在心上,他谁也不爱,谁也不在乎,他只是想做,所以去做。
因为想要得到鲛珠,所以在江湖散布下那样的传言。因为想要杀了谢忌,所以现在他义无反顾地踏上前往云州的路。
傅宸猝然弯腰吐出一口血来,星星点点的红溅在他的衣衫上,像是雪地里骤然开出一枝颜色灼灼的红梅。
他身边侍女惊骇地喊:“公子!”
傅宸一手擦拭去自己唇畔猩红的血迹,拒绝了侍女的搀扶,一步步朝着谢遗走去,说:“我早就知晓,你谁也不为。”
可是还是甘心为你做事。
“我早就知道,你谁也不在乎。”
可是还是愿意配合你布下迷局,引武林众位同道入局。
“然而谢遗,这么多人死在你的局中,你扪心自问,可有一丝一毫后悔?”
傅宸想问的是,沈归穹因你而死,你可有一点后悔?
傅宸最想问的是,若是我也因你而死,你可会有一点后悔?
谢遗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语。
傅宸也静静看着他。
青年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微暖的日光,像是晕开的墨,终于,那团沉静的墨中起了涟漪。
谢遗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他只知道,这些都不能让他为之停留。
傅宸咽下了喉头上涌的血,很慢很慢地,说:“我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谢遗一眼,转身离去。
谢遗扶着车辕,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到云州的城门之下便不肯再前行,谢遗被人从马车中搀出来,踩在残留了血与硝烟的地面上。
城门下,早有有人等候,谢遗整理了衣衫,走过去,声音柔和:“劳烦去禀告一声,就说,谢遗欲与教主一见。”
那人听见“谢遗”二字,便忙不迭地跑去通传消息了。
如今整个江湖都知道,谢忌想要见谢遗。
谢遗站在城门之下,高大的灰色城墙对比得他的身影格外微妙,仿佛天地之间一粒再小不过的浮尘。夕阳颜色如血,漂浮在远处群山之上,映红了半面天空,也映红了谢遗的衣衫。
白白忽然出声:“傅宸整合了剩余所有的江湖势力,和微生子羽联手了。””
谢遗点了点头。
白白继续道:“任务2完成了。
谢遗回忆了下任务2的内容,并不觉得意外。以如今的局面,江湖一众势力必定是需要拧成一股绳对付魔教的,只是能够让这些势力联合的人,江湖中实在不多。倘若真的要选一个暂时统领他们的人,必然是背景深厚却没有武功的傅宸了。
“也好。”谢遗道。
下一刻,一个身影自长街尽头出现,慢慢朝着城门方向走来。
夕阳的余光落在他白如雪的长发上,似乎化成血浸入了他的发丝间,将一头无暇的白发染成了妖异的红。少年抬眸之间,浸饱了血一般的猩红眼瞳,倒映出谢遗的影子。
谢遗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唇瓣微动,道出极轻的两个字来:“谢忌。”
谢忌朝他微笑,一种残忍的恶意铺天盖地地笼罩而来,他听见谢忌说:“沈归穹死了。”
谢遗没有出声,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仿佛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了。
谢忌在走到谢遗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的喉咙被谢遗用剑指着。
那是一柄如若雪山之巅最寒凉的冰雪所铸的剑,是一种什么也无法侵蚀的湛然的白,和谢忌的剑有九分相似。
不。
应当说,谢忌的剑,像这柄剑。
谢忌的神情微妙起来,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那柄剑,和握剑的谢遗。
“谢遗,是来杀我的吗?”
出乎谢忌的意料的,谢遗竟然承认了。
黑发黑眼的青年轻轻点了下头,“是。”
谢忌唇角勾起一抹笑,有些嘲弄地:“你是应该想要杀我。”
没有什么试探的机会,两个人飞快地交起了手。
谢忌伤势未愈,谢遗更是深受金针过穴的苦痛,双方动手,谁也占不了优势。
纵横的剑气撕裂了谢忌的衣裳,裸露出缠着绷带的腰腹,鲜血从腰间的伤口渗出,慢慢浸润了白色的绷带。
谢忌却像是察觉不到疼,不断挥着手中的长剑,精妙的剑诀在他的手中使出,却又被谢遗用同样的招式挡下。
无论是谁见了这场战斗,都会相信谢忌和谢遗之间的师徒关系。
他们用着彼此最熟悉的剑法去迎战对方,每一招,每一式,又会在对方的下一招下一式中重演。
然而,谢遗陡然变换了剑法。
他的剑势在一瞬间从大开大合的凌冽霸道转为了最柔软的细密连绵,织成剑网一片,朝着谢忌剑式最薄弱处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