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104)
枕无寐垂首道:“大人言重了。”
她低头的模样自有一番风流颜色,乌压压的睫羽如扇,于眼睑之下投下了一痕薄淡的阴影,愈发显得楚致动人。
微生子羽目光闪了闪,从她的脸上移了开。
枕无寐走到桌边坐下,抬手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看向微生子羽:“大人请坐,若是还有什么事,大可以询问于我。”
微生子羽在她对面坐下,端起了茶盏,却没有立即饮下,而是若有所思地婆娑着杯壁,道:“季沧云是是你的客人,他死了,你似乎一点也不难过?”
“他只是听了我三日琴罢了,”枕无寐施施然开口,声音淡漠,“他既不是我第一个死的客人,也不是会是我最后一个死的客人,哪里值得我上心?”
微生子羽微不可觉地一蹙眉:“你的客人死的很多?”
“一个个都是江湖人士,成天打打杀杀的。”枕无寐漫不经心地道,“见得多了,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美人虽美,却薄情寡恩。
微生子羽心里升起的那些微好感,又在顷刻消散殆尽。
枕无寐却不管他怎么想的,低头摆弄着茶杯,面上一片与世无争的云淡风轻。
窗外一道雪影忽然擦过他眼角余光,微生子羽抬眼看过去,才注意到那是一只雪白的鹤,正在枕无寐的窗前停留盘旋着。
枕无寐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看过去,也瞧见了那只白鹤。
她笑了笑,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鹤,好好的吉兆,却偏偏要落在这烟花之地,可惜了。”
微生子羽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你为何总是带着面纱?”
枕无寐微微一怔,目光闪躲:“自然是因为我的脸……我的脸受了伤。”
微生子羽不禁挑眉,似有些不信:“受伤?”
“还请您不要告诉别人。”枕无寐说完这句,便伸手解开了自己的面纱。
她五官生的精致而不匠气,面孔雪白,墨瞳素淡,垂眸之间,有一种如冷雾一般幽雅而缥缈的奇异美感。
一切物化的词,都难以确切地表述出她的美。她似乎从不应当以具体的词来形容,只需纯粹地美丽着,因而所有的为她而书写的骈词俪句,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藻饰。
微生子羽端详着眼前的这张脸。
他曾经出入禁内,有幸见到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雁昭仪一眼。当时惊鸿一瞥,只觉明艳不可方物,想着,世间恐怕再难有胜过雁昭仪的人;然而眼下,枕无寐的存在,却推翻了他此前所有的论断。
他像是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枕无寐屋子里会有这样多的奇珍异宝了。想必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散尽千金博她一笑。
这张脸如此完美,微生子羽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受伤了:“伤口呢?”
枕无寐伸手点了点自己耳根前方的颊侧,给微生子羽看:“这里。”
那里确实有一道瑕疵,像是指甲掐出来的小印子,又或者是什么坚硬物体压出来的,需要仔细地去看才能看到。
枕无寐又戴上了面纱。
微生子羽不再说话,喝了会儿茶,起身离开了。
尸体已经被运走,抬回义庄供仵作验尸,而方捕头则带着捕快们正在楼下盘问着众人。在场的多是江湖人士,和官府一贯的不大对付,大多不愿意配合,若非是为了给枕花魁面子,恐怕都不会留下来。
捕快们刚刚盘问完所有的人离开,枕无寐便款款地走下楼来。
这么短的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裳,木槿紫的留仙裙,行动之间,衣带当风摇曳生姿。
天机公子等她出现已经等了许久,当即迎上去,唇角笑意温和,唤道:“枕花魁。”
枕无寐看着他,墨色的眼眸里是恰到好处的微微疑惑之色,启唇:“你是?”声音低沉而温软,却有些雌雄莫辨。
“在下傅宸。”他报上名号。
枕无寐轻轻“哦”了一声,像是知道了他是谁,又像是还不知道,不紧不慢地问:“你有何事?”
他微微挑眉,道:“枕花魁好似我一位故人。”
“哦?”她像是听多了这类俗套的搭讪,漫不经心地笑,“不知您的那位故人姓甚名谁呢?”
“他叫谢遗。”他轻声道,“多年前曾经救了我一命,至今不能忘。”
枕无寐睫毛也未颤抖一下,平静而疏离地道:“知恩图报,公子真是仁义。”
傅宸不置可否,转而道:“不知道在下明日有没有机会来听枕花魁的琴?”
枕无寐颔首,微笑道:“不胜荣幸。”
傅宸也没有再做纠缠,得了确切的回复之后,便转身离开。
枕无寐对堂下的众人福了福身,为今天发生的事道个歉,在场的人本来的满腔怒火,也在她如此柔软温和的声音里散尽了。也有人依旧有些不忿,这时候枕无寐便遣自己的侍女拿出赔礼,送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