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整个将军府都睡得不安稳。

日头东升，晨光四溅。

青鸟端着水盆走进屋内，瞧了床上一眼，“小姐，该起身了。”

沈长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直到青鸟来帮她穿衣衫，她才轻声道：“昨日……”

“将军与老夫人那儿的灯到深夜才熄，听说大小姐她又哭闹了一场，惹得老夫人很是伤怀，在将军那儿说了一通好话呢。”

青鸟越说越不忿，“明明是大小姐害了您，如今她倒是又成了可怜的那个了。”

“呵。”

沈长念轻嗤了一声，当即往梳妆台那儿坐了过去。

她之所以没接着管那事，便是早就料到了一切。

像沈未央那性子和心眼，肯定会装可怜卖惨，然后求沈老夫人庇佑，从而逃脱掉一大半的责任去。

再不济，沈未央便将她和五皇子的事情说成是男欢女爱的缘分，总能被她给敷衍过去。

粉饰太平，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果。

沈长念似笑非笑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那姐姐的本事的确厉害。”

哪怕沈长念不屑，也不得不承认沈未央有几分小聪明。

青鸟嗤笑道：“从前只觉得大小姐柔弱，如今可算是开了眼了，幸好小姐及时发现了，日后可千万别再被人给骗了！”

从前青鸟就说过沈未央有些不妥，只可惜沈长念太相信这所谓的姐妹情谊了。

“你放心，你家小姐不蠢，从前是从前，今后是今后！”

那些牛鬼蛇神，通通别想继续作恶了！

片刻后，几个侍女一同入屋，仔细给沈长念装扮了。

青鸟还一边闲话，“今日苍兰居那儿格外冷清，可外头却是热闹非凡。”

“不过一夜的功夫，大小姐和五皇子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如今怕是整个京城都晓得了！”

苍兰居自然就是沈未央母女的居所了。

沈长念淡淡道：“既然敢做，那就该当。她自己作孽，如今流言纷纷也是必然，若是连这点也承受不起，那可真是笑话。”

青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大小姐此番是过了，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名声受损，毕竟……”

沈未央是她的姐姐，更颇得宠爱。

“无妨。”沈长念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过是个养女而已，还有个亲娘在，到底不是真正的沈家人。

当时沈长念也是想着这点，才敢当众揭穿沈未央的丑事。

再回首看镜子的时候，沈长念才觉不对劲，忙问道：“怎的穿这件衣衫？”

镜中女子红唇粉腮，眉眼如画，娇俏动人。

那衣衫首饰更是为她增光添彩，撑起几分端庄大方的气质来。

青鸟一拍额头，恼道：“看奴婢这脑子，竟然只顾着说旁的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今日要进宫呢，所以奴婢才早早让小姐起身了。”

沈长念柳眉轻蹙，“进宫？”

“不错。”青鸟一边给她整理腰带，一边解释，“方才一早宫里就来了信儿，是陛下亲设的宴席，请了将军、夫人和小姐……还有大小姐。”

“秦王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应该也在。”

她试探着看了沈长念一眼，像是有些担心。

沈长念只是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原来如此。”

昨日祈慎言让人将祈辰风送去皇帝跟前，想必皇帝也晓得了外头的风言风语。

眼下这事情闹得愈发厉害了，皇帝若不出面，只怕皇家颜面便要被丢尽了。

第一十二章 你的规矩向来不错

皇帝果真是皇帝，行动倒是很迅速。

沈长念去前院陪着沈苍州、柳婉意用了早膳。

等着要出门的时候，沈未央才姗姗来迟。

沈苍州看了她几眼，到底不曾说话，只是叹着气上了马。

他是武人，向来少坐马车，上朝都是骑马去的。

这三人便上了一辆马车。

沈长念懒得搭理沈未央，干脆当做没看见，靠在柳婉意的肩头假寐，顺带补补精神。

一路上，倒也还算和气，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入宫之后便只能步行，沈长念这才悄悄打量起四周来。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能这么快见到这皇宫。

方才路过宫门城墙，她的心头甚至有些心悸。

前生铁血兵戈，满目疮痍，如今繁华依旧，华美不减分毫。

柳婉意低声叮嘱，“今日多半是为着五皇子的事情，待会你可一定要注意分寸，切莫惹恼了人。”

沈长念随口应道：“母亲，你就放心吧。”

什么人说什么话，她这心中可是最有数的。

刚一过了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祈慎言着一身锦袍，袖口衣摆上都用金丝银线密密织了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