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意不曾察觉沈长念的神游，反倒是恍然大悟一般，“瞧我这记性，九月十五本就是百花宴，我倒是给忘了，谁想着这么多事情都撞在一块儿了呢。”

沈长念暗自嗤笑了一声，那是因为祈辰风的事情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般，滔天巨浪来，只是暗潮涌动，安静了数日。

众人都为此事紧张，自然要忘了什么百花宴了。

柳婉意又看了看手里的帖子，“念念，那你可是要去的，这可不能懈怠了，总要好生准备准备才是。虽然京城诸位贵女都要去，可也不能叫皇后不满意。”

去，自然是要去的。

沈长念绽出了一个笑容来，“既然是这样的大场面，我又如何能够敷衍？母亲就放心吧，如今我懂得什么叫做分寸的。”

只是，她和旁人去百花宴，目的却并非是一样的。

可柳婉意却已经站了起来，转身朝康嬷嬷道：“前些日子不是得了好些上等的红宝石么，我让你去打了头面来，可如何了？”

康嬷嬷笑道：“夫人的吩咐，哪里敢忘了去了，自然是早早安排了，就按着夫人定的花样打的呢，是木芙蓉的样式，精巧又不俗气。”

“那正好了，念念带了去百花宴，正好撑起身份来，还有啊，我最近得的那只翡翠镯子也极好，一并给了你去，到时候再搭一对儿同水的耳珰，定然艳惊四座！”柳婉意说个不停，还赶忙吩咐人去取。

沈长念有些哭笑不得了。

“母亲何必这样着急，不就是个百花宴么，哪里要这样隆重了？红宝芙蓉头面就够出挑了！”

柳婉意回过头来，“这又有什么的。”

沈长念忙道：“母亲也说了，这京城之中诸位贵女都要去的，比我身份高贵的人又不是没有，我如今已经定亲了，何苦和别人抢什么风头？”

她想去百花宴，那不过是去凑凑热闹，弥补一下前世的遗憾，顺带还可以亲近一下某人，哪里就是想着出风头了？

都说枪打出头鸟，沈长念可不会在那样的场合给人当靶子。

旁人热闹旁人的，她只管着自己就是了。

墨玉已经拿了翡翠镯子过来，柳婉意接过来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这倒是也是，可你总归是将军府的嫡女，不能丢了身份。”

沈长念失笑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自然有看得起我的，也有看不起我的，我只要尽心不出错子就成了，何苦管这么多？母亲如今还怕我丢了将军府的人么？”

柳婉意摩挲着手里的镯子，略微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长大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你自然是有分寸的，不过这些东西我也本就是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到底如何安排，我可不管你了。”

她望着沈长念的眼神，又是欣慰又是寂寥。

感慨女儿终于长大了，又害怕女儿长得太快，与自己也远了。

沈长念笑着靠了过去，“母亲可别不管我，您这辈子都是我母亲，我要赖着您不放开呢。”

她这模样怪黏腻的，可到底人俏丽，也便显得烂漫起来。

柳婉意最招架不住她这样子了，忍不住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你就知道说啥话，是谁先前还说什么……早晚会成家的，如今还想赖着我一辈子？真真是阿弥陀佛了！”

沈长念故意撒娇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赖着母亲！”

闹腾了一会儿，柳婉意又回过神来，“今次你是必然要去百花宴的，按理来说，这府里的姑娘都该去的，可是未央……”

如今沈未央这情况，可并不太好。

沈长念抬眼望着她，“母亲预备如何？”

柳婉意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本也不想让人家觉得我厚此薄彼了，可我从未亏待过未央，如今外头少不得有些闲话，她还是不去的为好，免得到时候又要伤心一场。”

“那就依母亲的好了。”

沈长念转念一想，沈未央去不去，似乎都没什么。

但就怕她起什么歪心思，说到底，还是不去的好。

如今沈未央好些天没动静了，想来也是觉得难堪，这次……她应该去不成的。

柳婉意打定主意后，当即叫人去通知了沈未央一声。

可沈长念不晓得的是，消息一落入沈未央的耳中，她便有些急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

翡翠低声道：“小姐没听错呢。”

沈未央脸色有些憔悴，眼神不停震荡，看起来还有些可怖，“百花宴是什么？凭什么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

其实康嬷嬷传达得没有这么直接，还是好好说明了一番的，又叮嘱她好好休养，可不管怎么，她只在乎去不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