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他回心转意了(双重生)/逆转姻缘+番外(55)
“父亲教训的是。”柳蕴然依旧低着身子:“然,母亲既说待郡主以礼,是否如父亲所言有做到礼至心至?”
柳老爷忽然梗住,指他指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终又愤愤放下手来,甩了袖子背过身去不看他。
柳蕴然松了话:“礼诚与否,受者总是有所感的。母亲待郡主之心,便连我与父亲都能感受到,难道郡主不知?母亲既会因儿子此举不悦,便应也知郡主得您的礼未必高兴。”
柳夫人气未消,她扶着桌角,看着柳蕴然,心中既悲又怒:“你这是在替她来教训我吗?”
她站在柳蕴然面前,伸手指向外头,声声质问:“我的儿子,为了她,生平第一次忤逆自己的母亲。使我母子反目,家宅不宁,你叫我如何接纳她?!你要我待她以真情,她又是否做到了儿媳的责任?她来我家是当郡主还是当媳妇?”
柳老爷原本要阻拦,最后却还是转过身来未加干涉。
有些事情也许就是要说开说明白了才好些。
“母亲错了。”柳蕴然长叹了口气,掠袍跪在她跟前:“父母慈,子则孝,夫义方得妻顺。是因父母爱子,惟恐其有疾,故孝子不服暗,不登危,父母存,不许友以死。此皆为相亲相护之情。此话用在您与郡主身上也是一样的,母亲待郡主何如,便会得她如何相待。母亲欲家宅安宁,亲眷和睦,便需待他人以慈悲爱护之心,方有可能得他人敬重爱戴之情。走至此番局面非郡主之过,是母亲心有执念,才误入迷途。”
他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她面有愠色眼中却沉痛异常,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今日才发现她的母亲,爱他到近乎有些偏执。
分明是他出言不逊,可她的母亲最先想到的确实责怪他人。
可她纵有偏执,却是依旧是因为爱他护他,故纵有千错,他都不能对她训斥指责。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爱子之情不会有错,错的只是一时出现偏差的想法和方式。
但错了便是错了,错了便得改。
他既为人子,便不能眼见她在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母亲若要与郡主论尊卑,行礼也该恭敬。如今是母亲失礼,郡主却从未责怪,已是尊驾宽宏体恤,母亲更不该心生怨愤之意,此为大不敬。可若母亲要于郡主论辈分,便该有长辈体恤爱护之心,而非如今这般。”
他缓了口气:“母亲过不了许久便要回宣城,您与郡主平日里原也见不上里面,此事本可以不说,便只当君臣相见,郡主仁厚,也不会怪罪。可儿子今日既提了此事,是希望您能明白,我与她是想成一家人,而不是只当君臣的。她也喊您一声母亲,便也算是您半个女儿,母亲待人素来亲善怜悯,满府上下皆为之称颂,缘何便容不下她呢?”
柳夫人看他跪在自己面前,言辞恳切,既心疼又生气,可她此刻心内被各种情绪充斥,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尽是因为儿子罢了。儿子自然也很感激您,”她不说话,柳蕴然便自己答了。
他继续道:“然臣以孝事君则忠,君有过,当谏,顺而不谏则为愚忠。今母亲既有过,我既身为人子,自当谏而改之。若使母亲因此声名有损,遭人诟病,亦是不孝。儿子方才的话也非为忤逆挑衅,只是无法眼看母亲就此步步踏错。儿不愿当愚忠之臣,亦不愿为愚孝之子。”
柳夫人眸光微动,反应过来了一些,她今日既将有些话说出来了,便也不再守着那些表面上的礼了。
“一家人?”她觉得有些可笑:“郡主如此尊贵,哪里敢让她纡尊降贵与我等当一家人。”
“母亲还是错了,我柳家娶媳从不论出身,向来只看品性。若论尊贵,无人及得上从前的永嘉公主。郡主心性纯良,缘何不能与我等成为一家人?”
柳夫人被他这样一句句的问,只觉得难过:“可她哪里能照顾好你呢?你一人在外,又没有人能照顾好你,你叫我如何安心?!”
“这便是儿子所不欲的了。您处处为我,却从不问我想要什么。”柳蕴然又叹了口气:“母亲,儿子已经及冠,身体健全,不是那不能自理的垂髫小儿。我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儿子体谅母亲爱护之心,却也望母亲能体恤儿子所念所想。况且,这天下素来只有要丈夫撑起门户,庇护妻儿的道理,哪里有让女子进门只为照顾丈夫的?母亲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难道当年祖母为父亲聘您为妻,看重的不是您的贤能才能,而是你照顾人的本事么?”
他俯首贴地,对着他此刻满目悲戚的母亲恭恭敬敬地行了和大礼:“母亲原也是知书识礼人人称颂的贤德良人,不该为儿子行入偏途,落得满身尘埃泥垢。还望母亲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