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他回心转意了(双重生)/逆转姻缘+番外(136)
慕芸被他扰乱了沉浸的思绪,倒回过些神来。
她看了张寅一眼便收回目光,又重新趴在案上,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
张寅站了片刻见她没反应,又壮起胆子往她那儿挪了几步。
慕芸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仍埋着头,却轻嗤了一声:“有什么好来的。”
张寅顿了顿,犹豫了一会,道:“郡主待我好,我就应该来。”
他的声音听起仍旧是有些害怕的,但语气听来却又带着几分倔强。
案上埋头趴着的人忽然动了动,慕芸撑起身来看着他,无力的笑了笑。
她瞧起来实在没什么人气儿,张寅觉得自己瞧着都难过起来,便更觉得应该安慰安慰她,奈何年纪太小,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好话,只能紧张道:“我,我背书给你听好不好,我不止会背《礼运》,后面的《礼器》我也会背了。”
郡主平时总让自己读书给她听,他觉得如此应该能高兴些吧?
但慕芸只是微微低下头,视线转向腕间,若有所思地伸手攥住了那对叮当镯下悬着的一点朱红,仍旧没有说话。
张寅便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吞吐了一会,只能上前去,跪坐到她对面:“您不要难过了,王爷他人很好的,他们和我说,只是您惹了王爷生气,王爷才不让您出去。等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他们哄你的…”慕芸低着头,动了动嘴唇,忽然又顿住。
陆喻文待治下百姓用心她知晓,但待张寅还要不同些。
张寅不过寻常商户子,失了父母被他养在淮南王府里,却没个明确的身份,任他跟着下人们端茶倒水也不管他,却没人真拿他当仆从,未曾见有人呵斥他,如今竟还有人哄着他。
要说这王府里个个菩萨心肠可怜他一个年幼的孤儿,她是不太信的。
若当真尽揣着这样仁心,她如今也没有这样的问题了,只这府中的灼灼光辉便能将陆喻文度化了。
她重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张寅,忽然道:“看来陆喻文待你确实很好。”
张寅有些莫名地歪了歪头,却是理所当然的:“王爷待人一向很好的。”
慕芸淡淡扯了扯嘴角,没接他的话。
“那贼人害了你父母的性命,你恨他吗?”
张寅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有此问,小脸微微皱起来,手攥着衣摆,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恨的,可是王爷告诉他,他会为他讨回公道,报仇这样的事情,尚有他这淮南一方之主操心,无需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惦记。
王爷是一方之主,他相信王爷可以替他讨回公道,所以,他其实也没有太执着这件事。
“若有人替你将那贼人捉拿伏法,替你报了这血海深仇,你会不会高兴?”
张寅兴奋的点头。
“那…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王爷…或是我,也因一己之私害了旁人如此。你觉得,他…与我,该死吗?”
张寅顿时就定住了,他望着慕芸,微微摇了摇头,一瞬挣扎后,坚定道:“不会的。”
慕芸便笑了笑,心想终究还是个孩子,纵经了一遭变故,却依旧有人庇护,仍年幼单纯。
她原也只是好奇问一问,也想借此知晓他若是来日得知,会怎么办。
室内静默了一瞬,张寅垂着头忽然开口:“若真如此,我用性命替王爷与您抵过。”
他说这话时声轻似呢喃,落入慕芸耳中却依旧如巨石入水,溅起滔天骇浪。
她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却换了话题:“我如今出不去,实在无聊得很。你若要来陪我,日后能给我说说此时外头的事情么?”
张寅受了她刚才那一问的冲击,忽然被委托了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认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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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秋风刚起,便连着下了好几场雨。
柳蕴然立在勤政殿外,斜风裹挟着冰凉的秋雨打在他身上,几滴飞落入衣领颈间。
他刚同陛下议完事,分明是秋收时节,江南粮价却不曾降过,甚至隐有上升之势。
杜九渊及各州府皆以仓禀粮草以平物价,原还指着秋收米粮填补此中空缺,偏今秋多雨,刚收上来的谷子若晒不干,便又要霉了。
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天欲降风雨为王朝洗礼,还是当真偏向陆喻文。
但他并没有机会去考虑这些,他有他的道要走,纵天意是要帮陆喻文,他也只能逆天而行。
自半月前他与芰荷失了联系,他便知晓慕芸恐有危险,但他依旧只能呆在京城,如从前一般,按着计划一步一步地走。
分明恨不得就此不管不顾杀到淮南去,却依旧要克制,要求稳,要以最小的伤亡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