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他回心转意了(双重生)/逆转姻缘+番外(127)
慕芸整个人都有些麻木,直到拼尽全力将最后一人绞杀,才彻底卸下劲来,跌落在泥水血污里。
她忽然想起来那个梦。
那些午夜梦回时在她耳边的嘶哑呢喃——“他们皆因你而死。”
她如今满身斑驳,到处皆是浓重的铁锈腥气,四周乌黑一片。
当真如那梦里一般了。
可她此刻却没了那些彷徨不定,她的生,是众人以命相护才得以续存,但并不代表她该为此沉湎自责。
真正的罪人,是意欲挑起战乱之人。
从古至今,累累白骨堆积,皆为天下太平而故。
她要亲自替这天下讨回太平,方对得起众人拼死相护之情。
“郡主,似乎有人来了。”
雨势渐停,地面传来微微震动,她从泥水中抬起头来,四周黢黑,只有刚从厚重云层里探出个边的月亮发出隐约朦胧的光亮,但她却借着那点隐约的景象,强撑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身子坚定往一旁走去。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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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芸蹲下身子,将全身重量全放在倚靠的树干上,拨开半人高的杂草,看着下头隐约的人影动静。
来人驾着车,车上悬着两盏灯笼,将满地狼藉照得一览无余。
她在的位置并不算特别远,但借着夜色与杂草遮蔽,并不会让人发现。
她看着车后跟着的几个人绕上前去,提着灯在满地狼藉中左右探寻,其中有一人似循着什么直走到了山道崖边,往下探看半晌,才转回车边去,她初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想明白应当是马车的辙痕。
这些人,也是是冲着她来的。
那人同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随后她便瞧见一柄乌黑的折扇挑开车帘,由于挑起的车帘遮挡,她看不清里头的人,却也没什么太多看清的必要了。
因为她眯着眼瞧了半晌,看出了车架旁立着的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正是她曾在扬州码头上见过的随从。
她盯着露出来的那半柄折扇,还能有谁呢?
陆喻文挑着车帘半晌,似乎是在瞧满地的景象,最后终于放下帘子,调转车头回去了。
慕芸靠着树缓回了点劲,站起身来,跺了跺蹲得有些麻木的脚。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唯有垂在身侧紧攥的手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一点端倪。
她转身往另一边走去,脑中一刻也不敢停歇。
陆喻文竟亲自来了……
他既明目张胆至此,那便说明荥泽是有他的势力,且看他出现的时机以及态度,那些冲她而来的山匪,估计也是他的手笔。
今日之前,她对陆喻文的防备都只是由于柳蕴然的猜测。但对于陆喻文是否真的会反,一直揣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柳蕴然或许从一开始都只是靠着本能对一个手握大权的异姓王而生出的、理所当然的防备和推测。
但她方才记起的那些,却让她已经大致猜到陆喻文的反心究竟因何而起。
十年前,众人都以为是副将叛乱,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功高震主,陛下多疑,暗中授意。
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父亲的沉沉叹息,最终选择逃避往事,忘却前尘。
有此事在前,盘踞一方的异姓亲王在剿灭海寇的战役中牺牲,便很有说法了。
她的皇伯伯,多疑却又心软,终是替这江山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她与父亲一样,顾念与他的那点情谊的。
众人默默地跟着她走了半晌,有一人忽然忍不住问道:“郡主,我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慕芸抬起头,看着远处一点光亮,神色莫测:“淮南。”
她看向南方,思绪却越过淮南飞往延陵。
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柳蕴然到时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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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芸不知道的是,在她看着陆喻文离开后,转入山里的那段时间里,山下另一边有人纵马疾驰而来,他浑身被大雨浇透,此刻停了雨,也顾不得打理,全无往日半点矜贵清冷模样。
那日自钱府回来之后,他左思右想,心下总难安定,淮南隔在延陵与荥泽之间,便像是斩断了他与慕芸的联络,他只能听人回报几日前的消息,根本无法知晓当下事。
他一刻不敢耽搁地处理完一应事务,剩下些皆交代给了杜九渊,连夜乘舟赶至荥泽。
至河边未知晓慕芸去了县衙彻夜未归时,他便知晓恐有变故,却丁点不敢细想。
纵有人劝他夜路难行,郡主恐是在县衙驿馆歇下了他也未曾停留,他要亲自看上一眼,才能得一片安心。
他将马骑的飞快,雨天路滑,夜色深沉,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血腥味铺面吹荡而来,他心思微晃险些栽下马来,攥着缰绳的骨节捏到发白,直到他看见清冷月光下,四处横陈的尸体,终究未能忍住一刹失神,跌撞下马,却很快又站起来,欲在尸山血海中,寻一个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