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小苏的日常(303)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在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居然出现在了章台宫,而那副《秦王绕柱》居然是他所画的,这令扶苏不可谓是不惊讶,再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扶苏多多少少是有些明白,想必这人当年消失于史书之中,是因为他有才却少情商,良好的家世让他自小未曾经历过磨难,生而无忧,又天资聪颖,自然是家中所受宠的,也就无畏于那些手段,这就导致了他不懂收敛,有着七分学问便是要将七分都给卖弄出来,而不懂得藏拙,同样谁对他好,他自然也要百倍千倍的对他好回去,也就少了对王权该有的敬畏,这就导致他的父王有了危机感,向来这些人才都围绕在吕不韦身边,一个个皆唯吕不韦马首是瞻,那这是将他置于何地,这大秦的江山是不是该改朝换代了,所以那样的甘罗必是要死的,唯有他死,才能让世人明白,纵使出身高贵,惊才如甘罗,但有不敬于秦王,皆是难逃一死,至于为何《秦史》忽略了这一顿,或许是他的父王,亦或许是那位已然远逝的文信侯吕不韦……
可如今,这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此处,可见他的父王对于掌控这二字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再想到尉缭那复杂的眼色,只一瞬间他便是明白了,他们为的更多的是一个“义”字,事过经年,他很难去猜吕不韦当时的心态,可他明白,当时初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时,他的相邦一定是很开心的,一介少年对天下能有这般认知,他当时定是很高兴,也一定会觉得大秦是后继有人的,一定会想着继张仪之后还会有这般天赐的“纵横家……”可后来的种种现象他一定是没有预料到,或许他预料到了,也已然无能无力了,他不能去左右嬴政的想法,也不能去指责甘罗的种种不是,毕竟人不轻狂枉年少,更何况这位少年人的种种举动皆是为了他这个相邦,那般左右为难之下,或许将人弄消失便是吕不韦最大的抉择了。
而尉缭,他更为头疼的师傅,他的师傅比之甘罗或许更为不知何为天下家国,他一直都是个率性而为之人,比之嬴政,促使他留下是更多的还是那个“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情怀,他一直都知道尉缭是不喜欢他家父王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全自己那位好友之志,护那位老友未能护住的人,可如今,眼瞅着尉缭要将自己往死路上送,扶苏便是觉得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他知道若是甘罗当真出了什么事,尉缭必然是会愧疚一生而无法释怀的,正如吕不韦将自己交托给了尉缭,同样对于尉缭而言,他的好友留下的一切,都是他活着的理由。
一想到尉缭求自己的护持,扶苏便是想下定了决心一般,在嬴政发怒的瞬间便是依靠着一声低唤,将嬴政给唤回了思绪,再看嬴政那眼中喷火的样子,扶苏愣是鼓足了勇气走了上去,轻声问道,“父王,您见到我的画了吗?”但见他那双大眼睛扑哧扑哧的提溜转着,一副无辜着急之色,反倒是让嬴政平静了下来,瞪着他看,他到是想看看他家这崽儿又想唱那出戏,却见扶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忽而就是一副惊喜的望着嬴政,“父王,我的画怎么在你这里?”就见扶苏指着那一副《秦王绕柱》图,满是不解的失而复得之样。
“苏儿,可知这画是何意啊?”却见嬴政危险的气息在他耳边环绕,让扶苏是紧张的不行,却依旧是强装镇定的望着那副画道,“我当然知道了,想当初荆轲刺秦这般景象,若不是父王聪慧早有提防,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儿子就想父王如今都要称帝了,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此等场景怕是有损父王颜面,这不就想着将父王的英姿给画下来,日后也可传承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王是如何发挥急智躲过那通刺杀的……”但见扶苏讲的一本正经,还露出一副不忘求夸张的表情,饶是让甘罗、蒙毅二人看了都不得不感叹扶苏这信口胡诌的本事,至少甘罗画这幅画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想过,他画的时候,纯属是因为听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觉得有趣且好玩便是画下拉,到是没有想到怎么会到了嬴政的跟前,还成为了他找到自己的证据。
可见嬴政也是明白他家崽儿这是为保眼前人的信口胡诌,却见他也没有揭露他,反而是慈爱的摸了摸扶苏的脑袋,“那苏儿告诉父王,这画是何人所画,寡人定是要好好奖赏他一番的……”
“是我托尉师找人画的,不过我看他这画工还是不行,回头我还是自己给父王画一副吧。”但见扶苏笑着回应道,一副好宝宝的样子,可见他也很明白,此事尉缭想要择开已然不可能,他亦是没有那么伟大,想保那么多人,他只想要尉缭与此事无关而已,只不过他的话,却是让嬴政只是冷笑的收回了目光,对着底下的人道,“那苏儿可知这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