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小苏的日常(196)
隔着这一层大雨磅礴,扶苏似是第一次认识李斯,亦或许是第一次看透他的心思,“大丈夫立世,当为天下而舍。”是自私还是真的胸怀天下的博爱,扶苏承认那一刻他是看不明白的,他的欲望,他的理想,他的抱负,或许放眼这天下,无人能比之,而他能比韩非更得嬴政之心,从而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是因为他有着常人所难以坚持的“执念”,凭借的或许便是这份无情无爱吧,毕竟于李斯而言,韩非太过在乎于人情是非,因而困住的他的,也就太多太多了,可当扶苏的的脑海中转过的又恰是李斯温柔的哄着他的女儿,如此之矛盾的一个人,却又好似格外通透。
他将他的心迹借着这风雨之声递给扶苏,亦是想让扶苏明白,要承这天下从来不是这般简单的,他要背负承担的永远都是常人所不能及,如同他的父王这般,而这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开端而已,他若是连这般承受能力都没有,或许李斯也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位长公子。
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位长公子还未出生便是承载了秦王嬴政所有的期许,他是他所爱之人所出生,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对他的期许可见一般,而此后的十几年间,他亲眼看着嬴政一步一步把这位公子带在身边,为他挡去所有的风雨,在他的角度里,这是一件幸事,同样也是一种不幸,他离真正的成长始终还是欠缺了那么一步,他这一路上走的太过顺畅了。
可当这位公子开始对自己耍其小心机,想借着自己之势重重打击胡亥赵高之流,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公子是有成长,但这手段还是欠缺了些火候,既是如此,他从来不介意助他一把火,只不过这把火到底怎么烧,全在于扶苏。
他从一早便是留意到了熊启的反意,亦是第一时间察觉了嬴政这般举措的何在,嬴政防的便是今日之举,有心之人拿这等阴私之事做文章,他方才会在灭楚之前让扶苏及冠,让他可以在宗族之间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也让天下看见自己的君心何属。
李斯自言他不知道这大秦的最后会是如何,但他很是明白,至少在那刻,嬴政想要保护的始终是扶苏,故而对于嬴政这一步步走的,他不得不承认嬴政确是“深谋远虑,”但偏是此刻扶苏要让他出面去平这“善堂”与“杏花楼”之事,明明这等小事压根无需他上手,可扶苏偏是指名道姓要他前去,可见其心思所在,他想让天下知道自己对胡亥的不满以及态度,就算日后嬴政存了异心,或是这嬴政身后的位置不是他来坐,那么他也要李斯今日之举成为日后的“弊端,”被青史所诟病。
但偏是赵高也是个不甘下风,就算是一身是屎,也是要让扶苏惹一身臊,他倒是个会来事的,丝毫不顾及于胡亥的面子,转头便是将这粥棚是胡亥从扶苏手里花了巨资所接手一事给爆了出来,让世人看见这大秦的长公子是在发难民财,同时更是将胡亥又放置在高位之上,道是胡亥不忍这些难民无家可归,方才花了巨资而接手,如今这实在是难以维系而不得不关闭,不仅是一举平息了近来对胡亥不利的之言,还顺道是让扶苏下不了台,可见其心思之重,只不过他的格局始终是小了,且还留下了不小的把柄让李斯有机可乘,这咸阳的水既然已经是被搅浑了,在李斯看来,它还可以更“浑”一点。
从中看到了机会的李斯,那是转头就让人去放出风声,将扶苏的楚国血脉亦是提上话题,从而将这一切揉和到了一起,正所谓“真亦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之下反而到最后会让扶苏以最为“清白”之样抽身。
他很清楚,以嬴政的性格,他极力想要踏平这所有的荆棘,让扶苏可以平坦的走下去,故而他断然不会让“楚国”和“熊启”成为扶苏的软肋,因而这件事最好的方式,原先是如嬴政所谋划一般,熊启在大秦安分守己,成为扶苏日后的助力,可偏是“熊启”反了,让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也成为了扶苏最大的“黑点,”嬴政又怎会容忍这般情况存在,而这一切最好的方式,便是让扶苏及冠,所有的一切随着楚国灭亡埋入历史。
只不过如何更好的埋入这段历史,或许是当下嬴政最为思虑之事,而赵高此刻的跳跃出来,无疑是让李斯嗅到了一丝机会,既然留着把柄让别人去“说三道四,”还不如“主动出击,”将这一切彻底公开化,直至最后以此事为开端,结束这所有的一切,既是解了嬴政之忧,又是全了扶苏之困,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这个过程,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便是“扶苏”吧,毕竟常言道“斯人已逝,”可如今这般无疑是在往他的心上戳刀子,又如何能令他不恼,而令李斯惊讶的或许只是,扶苏居然能如此之快反应过来,且还找上门来,一时间他亦是不知应说他是聪慧,还是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