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们全家到了国外，就很少联系了，也就雪姐姐几年前去过我们家一次。”楚宪继续说，“爷爷他……很想你。”

桓子夜垂着双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比赛时的直播，爷爷全程都在看，他说你看着特别精神，还让我跟你学习。”

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也没人打断他。

最后，楚宪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表哥，爷爷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你有空了能去见见他么？”

桓子夜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的说：“桓家还有很多事没解决，等我有时间了再说吧。”

楚宪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桓子夜毕竟没有明确拒绝，比他最糟糕的想象好多了。

虽然如今桓家看起来依然风光，可是谁也没忘记十几年前那次大难。

桓沉猝不及防的没了，被好些对手联手对付，底下又好几个属下转投别家，怎一个狼狈了得。

当时，全帝都的世家都以为桓家熬不过去了。

桓景升自己也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下去。

华国自立国以来，为了奖赏当年跟着打江山的那批功臣，就设立了一个制度。

那就是一定地位以上的人，在其死后，可以由其后代降级继承他的位置。

这也正是在整个帝都，各个家族林立的原因。

自然，随着和平的到来、经济的发展，华国人才辈出，每一代都有新爬上来的人。

而这些人，自然会不满原本那批“功臣”对权力的垄断。

当时的华国还不算太稳定，而当时的桓沉乃是天之骄子，被称作“军魂”的人物。

桓景升还活着，桓沉是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爬上去的，但他生在桓家、他的成长让桓家迅速壮大，远超其它家族。

于是，这便成了原罪。

所以他死了。

但桓沉还有儿子，他的儿子长大了，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降级继承他的位置，日后必定成为威胁。

深爱的长子先一步没了，桓景升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但他还不敢垮，只得硬撑。

桓沉死后，楚云也出了事，那时桓景升日日胆战心惊，担心长子留下的独苗也会有危险。

这时楚家决定举家移民，于是，桓景升带着年幼的桓子夜求上楚家，求他们带走桓子夜。

毕竟那是桓子夜的亲外公家，总比别人放心些。

可楚家拒绝了。

谁也不知道当时楚家为什么要拒绝，反正从楚家大门出来以后，桓景升就再也没有提过楚家。

说不上埋怨，更称不上仇恨。

就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第716章 没有恨过

楚宪比桓子夜还小两岁，那个时候他还很小，楚家只有他一棵独苗，但他是有哥哥姐姐的。

他很喜欢哥哥姐姐，几乎是天天吵着要来找他们玩。

后来，他们全家搬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楚宪当时还哭了很久，不懂为什么都不能让他和哥哥姐姐说声“再见”，爸爸骗他说，很快就会再见。

再后来，他有了新朋友，渐渐就忘了国内的事情。

长大后偶尔从大人口中听说，原来自己还有个姑姑，姑姑家有一儿一女，这才从朦胧的回忆中想起来。

因为很小就出了国，除了自己家人，周边几乎没有亲人。

楚宪对于回忆里的哥哥姐姐产生了好奇，虽然记不清楚，但他好像是很喜欢他们的。

于是，他开始缠着父母问关于姑姑一家的事。

大人们的回复通常都很敷衍，问多了还会不耐烦，但他还是从零星的信息中，大致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他很遗憾，如果当初他们把哥哥也一起带过来多好啊。

也很不解，为什么爷爷要拒绝。

有的事，没办法用道德去评判对错，但人是会伤心的。

楚宪没有做错什么，但他亦为楚家觉得愧疚。

之后，饭桌上的气氛便沉默了许多。

除了桓未雪时不时问下海外楚家的情况，然后楚宪简单的回答以外，就不再有其他声音了。

孟初语敏感的察觉到桓子夜的情绪有些不对。

但她不清楚情况，也不好贸然开口，便在桌子下伸过手去，悄悄握住他的手。

桓子夜垂着眼，思绪被某些东西带走，直到感到手上温暖柔弱的触感，才倏地回过神来。

转头，对上孟初语担心的眼神。

他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露出个轻松的笑容。

吃完饭后，三人把楚宪送到了机场，然后便一齐回了桓家。

途中，桓未雪观察着内后视镜里桓子夜的神情，试探的开口：“小夜，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

桓子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时我已经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