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几乎以为引月也要碎在她面前了……

好在又过了一会儿，所有灵蛇尽数退去，慕陵游从黑雾中走出，脸上滚动着黑色的烟云。

“呵。”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嗤笑，云萝警惕地握着剑生怕慕陵游再次攻击，但他没有，他只是用极轻极弱的声音念了一句，“……都是假的，为什么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为什么一切都是假的。

云萝也想问这个问题，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女配的悲惨命运，却还是不能善终。

被人欺骗感情，因一己之私害了修真界，这样的结局又比原来好得了多少？

云萝不知道，她现在也做不到像慕陵游一样有心情感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高声应了一句：“别再作恶了，弃暗投明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妖气打在了云萝脚边，结实的石砖瞬间泯灭成烟。

云萝下意识将低头看了一眼，但才有动作，就见一双脚站在自己面前。

“师姐……”这双脚穿着她买的鞋，裙摆上绣着她最喜欢的花，为了能在众人面前展示和云萝的亲近，面前人的许多东西上都有这个标志。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得她心中泛起迷茫。

鼻头微酸，云萝感觉自己眼眶里像是被人用千百根扎着，极痛，她也忍不住想要流泪。

她想发疯，想质问慕陵游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他接近她救赎她冰冷的心，为她出生入死，精准到每一天每一瞬，他是否都像他的脸一般戴着爱她的假面？

“呜……”云萝从喉头发出呜咽，所有委屈一下汇上心头，她没有抬头，不想让人看见她哭的样子。

“哎……”面前的人发出一声叹息，云萝听见了最熟悉的安慰，“师姐，不要哭好不好？”

一只大手拍了拍云萝的头发，她还是没有抬头，她怕自己一抬头就会心软，就会忘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和慕陵游欺骗她的所有事。

她想，如果他的父亲会蛊惑，他或许也是会的。

慕陵游以为云萝会抬起头，实际上他在话语中也下了暗示，但云萝的意志此刻异常坚定，她明明已经哭了，却还是不愿意抬头看一看他。

师姐不喜欢他了。

怒火再次呼啸了慕陵游的胸膛，他咬了咬牙命令道：“师姐，抬起头来！”

抬起来，让他看着她的眼睛。

在她爱慕关切的目光中，让一切回到最初。

慕陵游想得太美好，他现在已经再也探知不到云萝的心虚，却能从她颤抖努力压抑自己的身躯中感觉到她深深的恐惧和抗拒。

“不……不可以这样……”面前的女子小声重复着，她排斥地态度再次引起了慕陵游的怒火。

慕陵游按住了云萝的肩膀，将她的脸起来，让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师姐，你看看我！”

顺着这声怒火，云萝面前被紧紧贴了一张脸，一张黑黢黢满是妖气的脸，上头印着猩红的一点。

从这一点红开始，黑雾慢慢缩了回去，一张白皙地俊逸的脸慢慢出现在云萝面前。

“这是我本来的脸。”慕陵游不知为何有些自暴自弃了，他将云萝的手抬起按在自己的脸上，看着那张自己都已经有些遗忘的本脸印在云萝恐惧的眼中，他忽然感觉一阵暴虐的痛快。

但很快这感觉又被他压抑了下去，这张脸和他的父亲太像。

他觉得恶心。

将脸重新幻化回魏青鸿的模样，慕陵游又摸了摸云萝的头，将一口气热气吐息在云萝冰冷的耳尖，撒娇似的：“师姐，没事了……”

他知道云萝快坚持不住了。

云萝也知道这一点，她能感觉到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她记忆中逐渐模糊起来，她想看一看身后重伤的何星鸢，却被慕陵游按住脸。

“师姐只能看我。”

到了现在，云萝也很难判断慕陵游到底爱不爱自己？

按照他的身世，他或许也曾过得艰难，自己在他眼中或许已经成了一件必须独占的物品，他无论如何都要掠夺走。

云萝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但慕陵游蛊惑的力量太强了，任她再怎么努力视线都在越来越模糊。

“我……不……”她想说话，也变成含糊不清的呢喃。

完了。

云萝有些绝望，她不知道慕陵游会消除她多少记忆，再醒来时她或许连最开始的一点怀疑都会没有。

继续和他相亲相爱，在他害死云城复活妖王之后？

她眼前成了一片黑暗，感官中最清晰的就是唇上，有人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就是这里！快进去！”

就在云萝彻底绝望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一道高喊，这声音是云萝熟悉的，牵引着她冲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