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于三娘子的目的,云萝觉得不像那么简单：“不，三娘子的目的不是放走冯昭,她是想复活他！”

“复活？这不可能,已是厉鬼如何能复活？”崔道璇一口否定,她很确信自己在木牌上感受到的是鬼气,而非魂魄，“已生怨气，是回不到从前的。”

云萝也知道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离谱,但看四周三娘子没拿到尸骨,还是抓走了冯小瑶,至少从她已被三娘子割了腕,时间已刻不容缓：“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

“去哪里？”

“相思树，你们不是说冯昭的鬼魂在那。”

慕陵游自是相信云萝，其他人见她焦急也立刻便要御剑前往，但这剑却怎么都飞不起来。

晋城的上空笼罩起血红色的雾霭，全城的人像是睡着了，所有的喧闹声都停滞。

“情形不妙。”慕陵游蹙眉看着天，轻声念了一句。

“这幻境！”崔家兄妹和檀香表情出奇的一致，眼中充满了震惊，“是拘灵幻境，她要修改所有人的认知，将我们都困在一个虚世里。此阵已失传多年了……”

无论各自如何理解，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们事不宜迟，因不能御剑，五人只能狂奔向东街，这一路看见的所有人都已陷入了梦中，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

云萝一边跑着也不忘告诉其他人，她为何认定三娘子是要复活冯昭。

“首先便是那相思牌，我们昨日便发现那牌子是三娘子被抓前特意来改的，她那时就算已是穷途末路实在没必要为了纪念跑着一趟，可若是那牌子上是冯昭的魂魄一切就说得通了。”

“再则就是那些尸骨，我们也都看过都是些普通修士的骨骸没什么特别的。原先我以为那是被三娘子所杀仇人，因为数量够多，但仔细想过后道宗的档案中三娘子也没有杀这么多人。她几次三番炸开那里更是像特意引我们去挖似的，我按着三娘子需要这骨头去想，很容易就能发现她想要的只是其中一具。”

“这么多只是掩饰，都是为了保护她的爱人。”

“倒也算深情，天下有情人啊，害人又害己。”檀香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听着不像感慨，更像是嘲讽。

云萝疾行之中没特意回应她，继续说着最后一个原因：“还要冯小瑶，她是冯昭和三娘子的遗腹子，她是他们两个的血肉之和。或者换一种说法，她体内有冯昭的血。”

“尸骨，魂魄，血肉已齐，或许真能复活个什么。”慕陵游听懂了云萝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师姐，尸骨还在我们手中……”

言下之意，三娘子的东西并不齐，她连尝试都缺斤少两，按道理她不会成功。

“可她不在乎冯小瑶，冯小瑶的身体不会排斥冯昭。”云萝摇摇头，若三娘子从头到尾接近冯小瑶要的都是她的血，当没有骨头时，她也可以拆了冯小瑶的骨头。

所以东西还是够的。

慕陵游跟着冷哼一声：“这样的母亲，为了爱人为了自由，拆孩子的骨头放尽孩子的血也不会在乎。”

云萝知道慕陵游八成又想到起了他的母亲，以女妖在幻境中的残忍，慕陵游这个孩子对她显然也是不重要的那个。

“没关系，你已是上云宗的人。”有外人在，云萝到底不好说得太明显。

只是她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崔家兄妹对视了一眼，眼中透露出浓浓的忧愁。

到达东街时，三娘子的仪式似刚开始，被放血昏迷中的冯小瑶倒在相思树下，她的手腕被挖了数道口子，鲜血从她切开的肌理一点点浸入泥土中。

她的身边放着一块碎了的木牌，上面依稀能看见冯和秦两个字。

云萝他们一眼过去都并未发现三娘子，四周一片漆黑，满城的血雾此处更浓得像黑夜，几人慢慢靠近搜索三娘子的身影，却很难辨别，直到树上一阵风铃声响起，几天顺着声音望去，才看见两道黑黢黢的黑影坐在树枝上。

“就是这两道鬼气！”崔道璇一见便认了出来，连忙叮嘱云萝和慕陵游二人，“多了一只鬼，要小心。”

“不必，冯昭魂魄残缺比三娘子还厉害。”慕陵游忽然发声，不知为何此刻他又能看清幻境的本质了，树上的两个黑影他比谁都看得更清楚。

三娘子的眉目一脸幽怨，而冯昭虽笔直坐在她身旁，一切行动却像三娘子的提线木偶，面上没有一点情绪。

隔着浓雾，云萝只能看见冯昭是靠在三娘子身上的，他的面容比三娘子更瞧不清：“崔师姐，我们先救冯小瑶。”

无论三娘子想要怎么做，不让冯小瑶被她献祭，都足以阻止她的行动。按她一出来就要拖着残魂来完成这一切，冯昭的复活在她心中无疑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