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素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里，被自己所认为的最好的朋友一遍又一遍地杀死。

有的时候她死得毫无意识。

而有的时候，她会意识到是谁杀的自己，在痛楚和难以置信中追问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对你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爱是被植入的、无法反抗的程序。

恨是自己在无数循环里催生的意识。

当两种情绪交织的时候，就将她变成了病娇的性格。

我会无条件对你好，所以你也要一样无条件地对我好，如果你有一点点对我不好的地方，我就会杀了你，我最好的朋友。

白霜忽然有个很有趣的想法。

游戏看似一步步迫害NPC，像是在逼着NPC黑化——但这应该绝非它们的本意。

它们的本意，说不定其实是逼玩家黑化呢？

在原始的、并没有黑化模式的游戏里，玩家只要依靠好感度兑换道具，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也很有希望可以完成任务。

为什么系统要一次次安排这种剧情节点，来引导诱惑玩家杀人呢？

无论是和沈若素的二选一，或是和樊似锦的只有一个C，都像是在和她们说，动手吧，只有杀了这些人，你才能赢。

秦游说过，他是从上一个世界成功通关后，被扔进了这个世界当NPC的。

而成功通关的玩家，他也从没见过她们留下，猜想是被送去了其他的游戏世界。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白霜心脏微微发颤，有点不受控制地想，是不是因为她们进入下一个游戏担任NPC时，也是要杀人的呢？

记忆被抽走了，但作为人的本能很可能还保留着。

这个时候，潜意识会告诉自己，没关系，人是可以杀的。

反正在上个世界里，我已经杀到麻木了。

白霜想起刚进游戏时，183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我们游戏是非常良心的系统。尤其相较于末世模式、大逃杀模式、无限流模式等等其他游戏，我们游戏相当简单。”

也就是说，这个庞大的游戏体制内，的确存在很多更血腥恐怖的游戏模式。

“183。”

白霜状似无意地和它聊天，“你们表现不好的系统会被发配去其他世界是吗？”

183：“是的。”

“那你真的没去过那些世界吗？”

白霜故意问，“我觉得你表现就不怎么样啊。”

183：“……”

感觉自己被骂了的183立刻反驳说：“没有！我们游戏玩家的通关率是百分之九十八，通常情况来说，只要好好听系统指挥的玩家基本都能完成任务。”

“如果有个别玩家没有完成任务，通常也是因为她们自己……自己的问题，比如拒绝系统给予的良好建议，选择独立走剧情等等。上级自然会调查这些行为，并不会迁怒于我们这些无辜的系统。”

白霜知道183很多次是在和她装傻。

但有时候，它说的也并不完全是没用的信息。

通关率百分之九十八，这个白霜是相信的。

要是没有黑化模式，即便是对选秀一窍不通的玩家，来了之后也可以按照系统指示，靠着道具大杀八方。

所以白霜猜测，这个游戏，也许是初始的简易模式。

连这一关都过不去的玩家，要不就是因为蠢，要不就是因为过于心软。无论是哪一种，都很适合被留在这一游戏中，继续当玩家的温顺工具人NPC。

而那些杀过人，沾过血的玩家，则成功进入到更为凶险血腥的模式中，充当新玩家的威胁。

—

猜测归猜测，正式剧情还是要走。

傍晚五点半。

第二轮淘汰即将开始，练习生们陆陆续续进入录制厅，站在自己的点位上。

紧张和不安的情绪笼罩着大部分人。

这一轮是五十进三十。

白霜很心痛，非常心痛。J??

一想到又有二十个玩家即将离开，又有一批好感度无法刷到，她就感到十分的悲伤。

李向晴今天特地早去排队，还给化妆师加了钱，做了个很漂亮的造型。

“我上一轮排名在三十名开外，所以这一轮我大概率会走。”

李向晴以前很容易想不开，现在倒是实际了很多。

既然要走了，最后一面得捯饬得好看点，也算不虚此行。

白霜叹口气，面色是显而易见的悲痛：“我不希望你走。”

李向晴的好感度就差点个位数就刷满了！！

她不想功亏一篑！！

霜霜人就是好。

明明要淘汰的是自己，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难过。

李向晴也很动容道：“没关系啦，等你们出道夜的时候，我还是会回来看你们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