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108)

作者:弹冠按剑

“非也,萦缠于贵府之上的并非是鬼怪,而是有人不惜以身为饵引诱出的亡魂怨气,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贫道这几日会试着去根据这个偶人内灌注的精血去寻找施咒之人,还劳请大人回忆一下贵府近来可有与谁人结怨?”

“……结怨?”听到秦徵这么询问,娄嘉茂一时面露出些许茫然,“敝府这些年来在凉州城中虽说也与他家有过些口角,可都断然未到要痛下如此杀手的地步啊……”

见娄嘉茂一问三不知,秦徵心知即便在多加追问下去也是无益,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嘱咐对方万不可把这把锁拿下,而后便在娄嘉茂满一路的千恩万谢中一道回了前厅。

因为吃了这剂定心丸,娄嘉茂心下顿时安稳了不少,他长吁一口气,神态比起初的紧绷放松了不少,故而当对方再次回到前厅又是对着他们三人好一番拱手行礼时,贺重霄心知挑明正事的时机已到,便借当年昔日的恩情为突破口冲其回以一礼,道:

“方才我路过贵府祠堂,不由思及令姊当年之事,陛下曾与我说他对当年没能保下令姊很是抱歉。”

听闻贺重霄此语,娄嘉茂当即心下一骇,连忙屈膝下跪,直呼“不敢”,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

“……贺将军言重、将军言重呐!我们娄家能有今日全仰仗陛下垂帘,当年往事我们自知是小人作祟,与陛下无甚干系,今后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们娄家一定会竭力为朝廷和陛下效犬马之劳。”

“娄太守这便是说笑了。”

见贺重霄面色不改的上前将将自己扶起后,战战兢兢的娄嘉茂心下松了口气,谁料贺重霄垂眸瞥了他一眼后却是话锋一转,语气也随之带上了几分冷冽:“不过……娄太守,这凉州城与西突厥的丝马互市是由您所掌吧,不知那账目能否让我过目一番?”

听闻和贺重霄此言,娄嘉茂心下登时一惊,当即愣怔在原地,背脊额头上俱是冷汗涔涔,肃秋初冬的穿堂风呼啸而过,惹得他身上起了好一层白毛冷汗。

“这……虽说贺将军您英名盖世威震宵小,可这样许是仍不大合适吧?”

见娄嘉茂面露难色顾左右而言他,贺重霄当即凌起眉梢,厉声呵斥道:

“娄太守,你真得以为朝中林相与中书令一直搁置不提那些腌臜事,便能以纸包火、神不知鬼不觉了?若你果真这般以为,那我现下可以告诉你你们着实是糊涂!陛下心里可比明镜还清楚。你身为一方太守视掌一方民政监贸,若是哪日被朝廷发现怪罪下来,都督府自是可以撇得一干二净,而你们太守府却定是惹得一身泥难逃其咎!”

“而且,”贺重霄说着语气又是一沉,他盯着娄嘉茂那双显露出瑟瑟惶恐的眼睛,低声道,“娄太守您可知道,现在外头都说尊府上为秽物所扰正是因德行不端所致。”

虽说贺重霄这番话说得并不客观,毕竟眼下街巷上传出这般风言风语的大多是为诋毁太守府而故意制造出的谣言,但是许是因娄嘉茂、或者说娄家心中本就有鬼,故而其面上霎时血色尽失,当即软了膝盖,额头求饶了起来:

“……贺将军饶命、贺将军饶命呐!”

听闻贺重霄此言,娄嘉茂顿时抖若觳觫,跪拜在地“碰碰”地磕起了响头。

“敝府也不愿如此,可是墨家对我们家百般威逼利诱,他们在这凉州城内又是一手遮天,墨长史欲插手染指丝马互市之事,我们又如何阻挡得了?我们娄家也着实是无能为力呀贺将军!”

见娄嘉茂的语调中已然颤抖得不成样子,甚至染上了几分外厉内荏的哭腔,心知火候已到,既然施威完了便到了也该抛饵利诱的时候了,故而贺重霄却是又放缓了声音,徐徐道:

“眼下你只需思量清楚,而后是选择执迷不悟,继续为虎作伥引火自焚;亦或是悬崖勒马为时未晚,重新持平物价疏通商道,并把墨家的罪证呈交予朝廷,保你与家室平安无事。”

“我自是……”

娄嘉茂闻言像是重新找回了神魄,当即便要神色激动地亟亟开口自证,却被贺重霄挥手打断:“娄太守,我不需要你向我表甚么赤诚决心,你只消思量清楚而后行动便好。”

神色漠然地说完这句话后,贺重霄便转身朝娄府堂外走去,娄嘉茂见状一时有些呆滞,却又猛然一个激灵地回过神来,冲着贺重霄逐渐淡远的背影有些犹疑地问道:

“……那驱鬼除妖一事?”

“这件事方才的那位小道会帮你解决,他的道行匪浅,你大可放心,虽还不知来龙去脉究竟为何,但这索命的秽物并非是冲你而来。但你若是继续难辨是非执迷不悟的话,只怕要取你性命的便不会是这魑魅魍魉而是你那颗为利益所熏染的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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