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56)

作者:吾本朽木

江冲示意伙计出门守着,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行礼:“晚辈江冲见过瞿先生。”

瞿老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再联系到他的姓,“江?你和骠骑大将军江明泽有何关系?”

江冲一怔,老实答道:“正是先父。”

瞿老瞪大眼,仔细打量起江冲,顿时恍然:“竟然是你!”

江冲面露疑惑。

瞿老含糊其辞:“多年前老夫曾见过江世子一面,想不到找我治病的竟然是你。”

江冲想不起何时见过这位老先生,由于他只是借口出来透气,江蕙还在楼下雅间,也不敢多耽搁,便直入主题:“有劳先生了。”

瞿老点点头,柴公子便连忙将背了一路的药箱奉上。

江冲挽起袖子,递上手腕。

“这……”瞿老先是凝神搭脉,片刻后眉头微微皱起,让江冲换只手继续给他搭,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苔。

看完依旧是一脸凝重,“世子所中之毒非一日之功,且是两种毒物,有解是有解,就是麻烦些,得容老夫几个月斟酌用药。”

说着又问江冲要了一小瓶血,说是拿回去试药。

江冲松了口气,只要能治,就不存在麻不麻烦的问题,他没去纠正老人家称呼上的问题,再度郑重相拜:“如此就麻烦先生了。”

“这算什么麻烦,行医救人是老夫的本分,你且安心,有结果了我会告诉柴公子。”瞿老摆摆手,拄着拐杖起身离去。

江冲站在窗口目送二人离去,将脸上几分喜色收敛起来,转身回了原本的雅间。

重光重明二人在外守着,两名女使在内服侍,江蕙抱着一只圆滚滚的短腿狗紧贴着靠戏台的那一面栏杆坐着,一人一狗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花花绿绿的人影,听见推门声同时回过头。

江冲看着那一模一样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哥,你说带我出来玩就是来听戏啊?”

按照江蕙的想法,既然出来玩,就要玩遍安州城,待在这万象楼分号算怎么回事?

年前,由蔡新德牵头,借着七皇子的名义从水军调来两只楼船,约了一大帮少男少女开春南下游玩。

十几天前,正好就是殿试头一天,从圣都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这刚入安州境内,蔡新德手痒,动用关系调来一批赛马,将船停在广云码头,前呼后拥地去了城外杏山脚下的击鞠场。

江冲借口晕船没跟去,乘此机会出来求医,还好没辜负韩博为他花费的心思。

他笑着把狗拎过来单手抱着,足有一指长的狗毛刚好遮住他手腕上放血包扎的棉布,此时此刻心情愉悦了,便显得格外好说话:“那你想去哪?我跟你走。”

江蕙两辈子都没来过安州,哪会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在街上逛来逛去,无情地将她那无论何时何地都引人注目的兄长当做小跟班。

午后出城时,江冲一手抱着狗,一手拿着小风车,回头看看重光怀里快要挡住脸的大包小包,以及重明手里扛着扫帚似的一簇小糖人儿……

敢怒不敢言。

回到船上,江蕙喜滋滋地去找她的小姐妹们分享新鲜玩意儿,江冲回房换了身束袖的衣裳,拿出问诊时那位柴公子暗中塞给他的小纸条。

今夜子时船尾相见。

江冲顺手在烛台上点燃了纸条,还未及多想,喧闹声从岸边远远传来。

透过大开的窗户向外看去,以七皇子蔡新德为首,大队的人马踏过田间小道直奔码头而来。

江冲招招手,叫门口的小厮去给他把小算盘叫来。

“公子?”

小算盘,大名吴晨,他爹是章俊派去打理三元印社的掌柜吴算盘,这孩子子承父业,自小算盘不离手,再纷杂的账本到他手里,不出一个时辰保准算得明明白白的。

此次出游莫章二人都没跟来,章俊近期又忙着扩张店面,莫离留家照看江文楷殿试,顺带查查侯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因此江冲便点名要了小算盘跟他出门。

江冲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些,低声道:“你带两个人沿着他们这一路去给人把踩坏的庄稼赔了,好好说话,别端架子。”

吴晨有些不乐意:“又不是您踩坏的,要赔也是蔡公子和杜侯爷赔。”

这孩子哪哪都好,唯独把铁公鸡那一毛不拔的德性学了个透。

江冲拿扇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哪那么多话?就当行善积德,赶紧去。”

吴晨揉着额头连忙跑了。

江冲其实只是想起前世踩坏农田也有自己的份——从前不知民生多艰,直到流放西宁,和那些沉沦在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接触多了,方知晓兴亡之苦并不是给诗词大家润色笔墨对仗平仄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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