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71)
如今想想,不禁后怕,倘若当真迟到个一时半刻,被江冲拒之门外,丢人不说,只怕连族老的位置都保不住。
江冲和韩博回房换了身便服才姗姗来迟。
待他们抵达宴厅,族老们已经围着八仙桌依次坐下,独上首两个位置空着,江怡捧着酒壶侍立在旁。
“诸位久等了。”江冲同韩博入座,脸上换了副与先前全然不同的亲切和缓,“五叔这两年身体可好?”
他说话的同时,江怡从一边开始斟酒。
族长道:“还行,就是偶尔晨起有些晕眩,不过大夫说并无大碍。”
江冲点头,“虽无大碍,但还是要好生保养,江家全族可都指望您当家做主,若没了您,岂不是要四分五裂?”
族老们脸色瞬间不好。
江冲这是话里有话,年前曲承告急时,江氏族内不少人意图效仿当年先祖举家南迁,甚至放言有平阳侯府在,大可另选一山清水秀的肥饶之地安居,何必留在北方随时担惊受怕。
当时族老之中也分为两派,一派如惊弓之鸟支持马上南迁,一派舍不得符宁的家业打算观望局势。
好在江冲的书信来得及时,及时镇住了南迁派,这才没闹出大将军在前线打仗,大将军的家族望风而逃的笑话。
族长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怡你长眼睛是出气的吗?还不给族长满上!”江冲一眼扫过族老们或羞惭或愤然的神色,目光微冷。
族长当时就是观望派的一员,毕竟身为族长,目光总要比普通人长远些:天子这些年对武将的偏重是其一;江冲带着东征卫氏的功绩镇守北境是其二;文帝殷鉴在前,边防就算再怎么糜烂也绝对烂不过文帝时期,这是其三。
有这三条在,族长相信就算江冲打不过安伮人,也至少能拖到朝廷增兵。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再往南边跑也不迟。
否则北边才刚打起来,还没个定论,符宁江氏就撂下祖宗基业全都跑了,回头还怎么有脸再回归故里。
“仲卿,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族长举杯,“颂州之战你可是居功甚伟,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定会以你为傲,族人们感激你多年庇护,我代表族里敬你一杯。”
江冲按住族长手腕,“五叔,我不过是发发牢骚。你看这些年,族里的事我干涉过吗?反倒是有些人,频频插手侯府之事,恨不得取我而代之。怎么?以为过继个孩子给我,就能把我当成提线木偶一样摆弄了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五叔!江怡就在这儿,不信你问,你问他当初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唆?”
族长还没说什么,旁人却坐不住了。
韩博左手边的那位族老道:“仲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有圣上撑腰,谁能取代你。不是族里贪心想侵占侯府,你常年在外,府里又没人替你执掌中馈教导子侄,玉不琢不成器,孩子们养在侯府深宅大院里,若不好好教导,只由奴婢仆人们哄着捧着,早晚要惹出祸事。你公事繁忙,族里少不得替你操心一二。”
江冲给韩博夹了筷子菜,示意他该吃吃该喝喝,不必理会这些人,冷冷淡淡道:“这么说,倒是我不识好歹了?”
那人脸色一青,想要分辨,却在江冲冷眼之下说不出任何话来。
孰料江冲却没打算就此揭过:“不过孩子们没人教导也确实不像话,不若叫他们各回各家,毕竟骨肉至亲,教养起来也必定比府里的奴仆更尽心尽责。五叔,你觉得呢?”
族长忙道:“我看大可不必,毕竟他们早已过继给你,他们就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岂会害他们。听说府里给他们请的先生都是进士出身,符宁这穷乡僻壤,哪请得起这么好的先生。”
江冲挑眉:“这么说,五叔是答应日后族里不干涉我府中之事了?”
族长点头,“这是自然。”
“五叔,我敬您一杯。”江冲端起酒杯,跟族长轻轻一碰,仰头一饮而尽,语气轻快道:“既然如此,今后若再有人朝我府中伸手,我就不客气啦!”
四位族老中有两人脸色相当难看,其中一人满眼焦急地看向族长。
族长叹了口气,没说话,算是默许。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本来就是族里越界了,以江冲如今的地位还愿意主动坐下和他们谈,那必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后头等着,可笑这些人还在异想天开,妄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来,都别干坐着,吃菜吃菜!”
江冲笑着招呼众人,但面对一桌美酒佳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食欲。
等到韩博吃了个半饱,酒也过了三巡,江冲放下竹筷,缓缓开口:“今日请诸位来此,实则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