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44)
敖齐浑身一松,瘫坐在墙根下,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两日后,江冲亲自押送呼延索莫入颂州。
甫一入城,还不等落地,就见豫王府侍卫小钟脖子上吊着受伤的右臂站在众人之后,远远地看着自己。
江冲想起自己离京前交待给豫王的事,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召集众将,升帐议事。
战火平息,不代表将军们也能放松休息,尤其是在靖坪、北乡二县还在敌手的情况下。
江冲放下部下归总的伤亡名册和战功簿子,面对众人请战,淡淡道:“先休息,过半个月再说。”
“大帅,我等尚有余力。”
“是啊大帅,我们不累,只要一想到打完靖坪北乡就能恢复从前的边境线,就浑身都是力气!”
“打完靖坪在歇不迟。”
众人纷纷请命。
就连陈子峰也道:“敢问大帅,是何缘由?”
面对叔叔辈的老将,江冲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便道:“最多半个月,驻扎在靖坪北乡的安伮军会撤走,届时再取二城。”
陈子峰稍一细想就明白了江冲的想法——靖坪、北乡二城在白猴山西北,从颂州过去不能走直线,得绕过白猴山,路远是其一。
其二是从前颂州在安伮人手里的时候,对于安伮而言,靖坪和北乡是联通颂州和西陵城的枢纽,值得派出重兵把守,以确保驻扎颂州的军队补给;如今安伮丢了颂州,靖坪和北乡就如同梁军嘴边的肥肉,对安伮而言,驻军二城非但不能对梁军造成威胁,反而会徒增消耗,不划算。
等安伮那边消化完两路大军惨败,就连大将军满达鲁也没能在江冲手里讨到好处的事实,自然会撤走靖坪、北乡的大部分军队。
届时再取二城,如探囊取物。
陈子峰笑着道:“那到时候能否让末将出战?末将今年已经五十九了,兴许这辈子都没有再上战场的机会。”
他这样说,别人也不好再争。
“好。”对江冲来说谁打这一仗都行,反正他会在后面盯着,“派斥候盯着,一旦有动静立即发兵,速战速决,别临走了再屠个城。”
当年万真之乱,安伮军一路打到金州,所过之处鸡犬不留,不得不防。
陈子峰连忙正色:“遵命。”
江冲分派好任务,便命众人各自去忙。
路章去而复返:“大帅。”
江冲抬头:“有事?”
路章:“派谁押送呼延索莫去金州?”
刚刚在外面,除了几个有重任在身的,其余都在争抢着押送呼延索莫的任务,好借机回金州吃顿好的,出征在外两个月,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路章也想去,但江冲让他清扫颂州境内安伮残兵,去不了。
江冲道:“就地关押,若有人问起,就说路途遥远,押送途中可能会遇到安伮人设伏。”
这一战中,安伮两路大军主帅皆被梁军所俘,同样也有不少梁军将士被安伮所俘,再加上从前安伮人掳掠的大梁百姓,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安伮必定要赎回他们的两位王子,大梁也得要回所有梁人。
到时候进行和谈,不管朝廷派谁来谈,江冲都信不过,手里总得握着点筹码。
路章:“是。还有,从京城来的豫王府侍卫求见。”
江冲翻阅阵亡名册的手一顿,“知道了,叫他进来。”
小钟到北境一个多月了,但是因为战火四起,迟迟见不到江冲的面,他被困在颂州,帮着守城,还受了伤。
如今可算是见到了,连忙将豫王吩咐他交给江冲的信呈上。
江冲先拆的是重阳的信,展信前扪心自问,如若信中所写是最坏的情况,以他目前的状况能不能受得住。
答案是能。
不论韩博发生了什么、是否安好,他都能稳得住。
于是展信,看完第一句江冲就皱起了眉头。
重阳是个好孩子,他知道江冲最关心什么,在开头第一句就交待了韩博的近况——他失踪了。
去年八月初五,韩博二叔韩仁义被抄家,韩仁义打入死牢,其家眷下狱等待流放;韩博他爹韩仁礼的棺椁被人从祖坟里刨出来,去掉所有朝廷官员才能享有的葬仪,重新按照庶人礼仪下葬,韩博、韩章兄弟二人按律革除功名,并接受笞刑二十,看在江冲的面子上,当地官府表示可以拿钱赎抵免于刑罚。
韩氏经过一场鸡飞狗跳,族人指责韩博明明攀附上了平阳侯,关键时刻却不肯为自己的亲二叔求情,韩博直接一通嘲讽,将苏南韩氏族老羞辱了个遍。
同族里闹翻之后,韩博搬出韩家大宅,将一众奴仆遣去观州,只带两名小厮寻了一处偏僻的山中寺庙,打算在寺里守完最后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