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31)

作者:吾本朽木

傅義点头:“对。”

江冲没料到他这样轻易承认,愣了一下,连忙问道:“那你呢?周王已经落网,你该如何脱身?”

“如何脱身?”傅義缓缓起身,抖了抖锁在手腕的铁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冲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心中渐渐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还未开口,便见傅義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道:“就这样脱身。”

说着,傅義猝然抬起膝盖,重重顶在江冲腹部,趁他痛得直不起腰,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用自己全部的体重压制住江冲,手腕一绕、一勒,腕上锁链瞬间缠住江冲脖颈。

“大哥?”江冲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義,根本不相信义兄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尽管咽喉处的窒息感越发强烈,整张脸都被勒得通红。

傅義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同样如往日叙旧一般亲切:“若有朝一日朝廷收复故土,给义父上香的时候,别忘了替我也上一柱。”

江冲倏地明白了什么,急忙挣扎起来,“不,不行……大哥,你别……咳咳咳……别这样……”

傅義微微摇头,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牢房外赶来的人影,立时变得面目狰狞,挥拳砸向江冲面颊,咆哮道:“我也是人!你看清楚,江仲卿,我也是人,不是你江家养的狗!我欠驸马养育之恩,可我不欠你!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没……”

狱卒一棒子敲在傅義后背。

傅義眼前一黑。

“父亲!”重阳急忙抢上前,将江冲从傅義拳下解救出来,“父亲,你怎么样?父亲?”

狱卒们将傅義死死压在墙角,见他不住挣扎,直接动用了棍棒。

傅義头破血流,狼狈至极,鲜血流进眼角,连眼白都染上了血色,眦目欲裂,声嘶力竭:“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得偿所愿!江仲卿你明不明白!我只差最后一步!”

江冲摇头,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义兄为何一心求死。

可他说不住话来,背靠着污秽的墙壁,在重阳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满目凄然地看着傅義。

傅義同样看着他,喃喃道:“只差一步,求你……”

“两年前……两年前你我就已恩断义绝……”江冲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一把推开重阳,自己站直身体,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浑身热血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冷,冻得他声音都在颤抖:“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周傅不再挣扎,在狱卒的重重压制下无声地看着江冲。

从牢房到外面不过短短几步,江冲却走得无比艰难,双腿重逾千钧,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隔着一道道栏杆,幼时情境和此刻所见在他眼前不断地交错着。

犹记四岁那年,圣上和周傅一起带他逛庙会,人潮涌动,两个半大少年手挽着手,他就坐在两只手臂搭成的“桥”上,左手勾住大哥的脖子,右手抓着二哥的衣领,就连路边的商贩都当他们是亲兄弟。

而今,他的两位兄长,一个躺在病榻上,只剩下不到半年寿数,另一个关在牢房里,再过几天就要被问斩。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如果他没有邀请周傅入京,如果他没有给傅氏进宫提供机会,如果他没有在周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

没有如果。

直到坐上自家马车,江冲把脸深深地埋进双手。

“父亲?”重阳担忧不已。

江冲很快收拾情绪,再抬起头时已然恢复了平静,除了嘴角的红肿、脖颈的勒痕和眉间纵深的沟壑,全然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舌尖顶了顶有些松动的犬齿,沉声道:“你速去侯府宣布一件事,从今以后,周家那两个女孩儿改姓江,叫彤儿亲自去趟符宁,给她们上族谱,记在我名下。”

重阳急了:“父亲!他都那样对你,都恩断义绝了,你又何必……”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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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傅”和“傅義”两个名字交替出现,不是bug

开上帝视角说一下谋逆过程:

圣上知道周王一直都有异心,想除掉他但是没借口,正好周傅不想活了,主动拉周王垫背。

原计划是圣上装病,引诱周王谋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罪名成立直接收网。

唯一的意外就是装病成了真病,其余过程都和圣上计划的一样,杀鸡不用牛刀,皇室内部的事,不必惊动文武百官,也不必动用驻边武将,豫王一个人就可以料理。

至于玉玺送到长庆宫,当然是假的,长庆宫就是个分担火力的幌子,真的玉玺在太子那里,亲儿子和亲弟弟谁更信得过,圣上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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