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08)

作者:吾本朽木

别人都吃完了,户部尚书这个老饕又毫不客气地要了一份,江冲还在那细嚼慢咽,圣上不禁担心他的伤势,遂道:“吃不下也别勉强,张仁,叫膳房重做几样易克化的吃食。”

大佬们:“……”

平阳侯这恩宠,别说朝臣,估计就连皇子们都没得比!

江冲忙道:“谢陛下隆恩,臣只是在想别的事,一时出神。”

不是身体不适就行,圣上稍稍放心,笑着问道:“朕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要事竟能让朕的大将军愁眉不展。”

江冲一抬头,正对上圣上关切的目光,刚压下去的念头瞬间扑腾起来,心想:“去你娘的大度!老子就是小肚鸡肠怎么地!”

当即便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臣只是想起一桩童年旧事,陛下若不嫌无趣,臣便讲出来,供诸位一笑。”

这是要告状的意思,圣上怕自己一会儿被气到摔杯子,先放下茶盏,“你说。”

大佬们也觉得,平阳侯这个语气,阴阳怪气的,怎么就跟去年为着个青楼女子大闹福康宫那天有点像?莫不是又有好戏看?

江冲面带笑容:“臣依稀记得五岁那年卫王老叔公家的表舅娶亲,臣死皮赖脸缠着陛下带臣赴宴,遇到两个少年人,他们对臣讲,长公主嫁了两任丈夫,臣也就有两位父亲,臣身为人子只尊其二,不尊其一,岂非是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臣笨嘴拙舌说不过,也打不过,事后为此耿耿于怀许久,想着打一顿出气,却再没见过那二人。时移世易,臣本该早已忘却此事,但今日一见田少卿,倍觉亲切,不知怎的竟令臣想起这桩旧事,倒让陛下与诸公见笑了。”

诸公都不敢笑,没见圣上那脸色跟要吃人一样吗!

何况倘若江冲所言属实,那这田少卿未免太下作了些,对着一个五岁稚子说这种话,这是人干的事?

众所周知,长公主头婚和离之后,隔了五年多才又下嫁江驸马,二人婚后数年生下江冲,若非如此,岂不是当年就有此等流言蜚语?

“速传宿禾来见朕!”圣上面如寒霜。

尽管江冲并未指名道姓说田少卿就是当年之人,但是圣上相信他不会说没把握的话,之所以含混其辞,只是不希望自己在盛怒之下听信一面之词将田少卿治罪,落下个偏听偏信的恶名。

圣上能领会江冲的良苦用心,同时又难免愧悔当初一时糊涂。

江冲目的达到,心中畅快许多,转头却见丁相公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歉然道:“我就是憋不住话,心里有事非得当场说出来才痛快,相公莫见怪哈!”

丁相公:“……”

好在上回大闹福康宫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这次的事在大佬们眼里就显得有些理所当然。

在场不乏京中做官多年的老臣,甚至于有的人还能算得上是看着江冲长大,想起过往诸事,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平阳侯这人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眼里揉不得沙子,有冤当场伸,有状当面告,连断个袖也断得理直气壮,他也不怕传扬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可见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这还没完。

江冲三两口吃完酒酿圆子,起身到殿中跪下,“臣代小侄江愉请陛下降罪。臣之长兄逝世多年,臣既为家主,又是其弟,理当代行教养之责,此次因江愉议婚引发朝野争论,子不教、父之过,臣身为叔父未能约束其言行,而导致过失,理当责罚。”

圣上示意他起身,“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江冲早料定了圣上会是这个态度,而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江冲满面肃然,郑重道:“事关大梁国运,请陛下听臣一言。”

圣上一愣,一旁看戏的大佬们也纷纷坐直,裹个脚怎么就扯上国运了?

“说。”圣上看了江冲一眼,目光暗含警告之色。

江冲道:“犬类祖先是狼,何以狼群能厮杀捕猎,犬类却只能看家护院?鸟类长于山林自在翱翔于天际,何以经人手孵化的鸟儿却只能待在笼子里婉转娇啼?臣以为,此二者,不外乎‘驯化’二字。今有一缠足陋习,意图通过致使女子足骨畸形来驯化女子,女子本就柔弱,驯化之后岂非更弱。臣这些年在乡间所见有男子从军者,家中老迈双亲农活家务无不由其妇一肩所扛,若有身孕者,即便大腹便便,也能穿梭田间地头,更有甚者在地里劳作之时产下孩儿。陛下试想,若缠足之风就此盛行,这些连壮劳力都没有的普通百姓家该如何过活。”

户部尚书邓浮沉道:“这个……大户人家关起门来自己缠自己的,应该影响不到普通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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