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307)
韩博还没做声,江冲倒先淡淡地看向江文洲,一字一句地反问:“不、行、吗?”
江文洲后背一凉,忙道:“行!怎么不行!都是自己人,正好一起过年。”
江冲语气未见严厉,江文洲却怂得很直接,这不能怪他,放眼整个侯府,也就江蕙能在江冲心情不错的时候顶两句嘴,其余人加在一块也未必有敢跟江冲正面刚的胆子。
连日的大雪将圣都装点成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街上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门闭户,只余少部分的酒楼还开张,百姓们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大红灯笼门前悬,大人忙着操持祭祖年夜饭,小孩们穿新衣、打雪仗、放爆竹,年节的热闹喜庆连严寒的气候都冲淡了许多。
“京里真热闹啊!”江冲早晨着急见韩博,并未留意别的,而今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到外界景象,才有了一点年节的感觉。
江冲已经连续两年没在圣都过年,前年这个时候还在关外追击流寇,除夕之夜就在一个荒废的村子里将就过去,去年被敖齐邀请去他家过年,虽然也热闹,但那种北地粗犷豪放的喧闹和京城精雕细琢的繁华终究不同。
“三哥,北境过年和京城过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江文洲没话找话。
“当然有。”江冲一笑,用手比划了个脸盆那么大的圆,“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去敖震川家,嫂夫人给我用这么大盆盛饭。”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探头看路边小孩堆雪人,江文洲视线无意间扫过江冲脖子,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度看向江冲颈间。
韩博留意到江文洲的视线,微微皱眉,扳正江冲的身体让他坐好。
江文洲一抬头正对上韩博冷冷淡淡的目光,像是被火星子烫了似的急忙移开眼。
可方才所见已经如烙印一般留在他的脑海里,怎么样挥之不去。
江文洲闺女都满月了,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那个颜色,那个位置,以及韩明辉欲盖弥彰的动作,都在昭示着同一件事。
那是一枚吻痕。
韩明辉留下的,吻痕……
江文洲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知道他三哥断袖是一回事,意识到断袖也要行房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们行房的证据又是另一回事。
这让他以后怎么直视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
而且、而且那个韩明辉是不是占有欲有点重?
那是他堂哥,亲堂哥!
以前三哥为图省时间,洗澡的时候直接叫他进去问话都行,现在连看一眼都不行了?
江冲并未留意到身边两个男人之间短暂的交锋,在马车经过一家食肆时想起韩博陪自己胡闹一上午,早饭午饭全都耽搁了,便命小厮去买了些吃的,一半分给江文洲和宏哥儿,另一半双手捧着让韩博随便吃两口垫一垫。
虽然俩人说的话做的事都很正常,也没有腻歪歪黏糊糊地喂来喂去,但江文洲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今日之前他从不敢想象他们江家一家之主、平阳侯府的顶梁柱会这样温柔细致地照顾别人,今日过后他三哥往日严肃威武的大家长形象将大打折扣。
江文洲后悔在车里,更后悔为何要主动揽下这趟差事。
宏哥儿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吃包子,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自己能有幸成为父亲的儿子和那位韩先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也始终不敢忘记当年离开符宁时爹娘告诉他只有讨了侯爷欢心才能长久地在侯府立足的话。
可是他读书习武都不及几个弟弟,要怎么做才能让父亲更喜欢自己呢?
宏哥儿将目光投向韩博:“韩伯父。”
车里三个大人同时抬头他,韩博淡笑着问:“怎么了?”
宏哥儿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听彤哥哥说韩伯父妙笔丹青,我也想学,可以教教我吗?”
江冲没用读心术也能看出这孩子目的不纯,正要开口替韩博拒绝,被韩博捏了捏手心。
韩博笑道:“没问题,你若是想学随时可以来找我。”
宏哥儿大喜:“多谢韩伯父。”
江冲心里很不愿意让韩博成为嗣子们争宠的工具,但韩博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驳韩博的面子,只不过很有必要让侯府学塾的先生加重课业。
马车停在平阳侯府门前,江文泰早已领着一干子侄辈迎了出来,从最年长的江愉起,十来个穿着如意纹锦衣的男孩子排成一排。
江文洲和宏哥儿下车之后站在一边,等江冲从马车里出来,江愉正要领着堂弟们礼拜,却见江冲站定之后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伸手从车里又扶了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