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273)

作者:吾本朽木

在这场江冲和家族的博弈中,侯府必然会落入族人手中,所以江冲注定会是失败的一方。

他不介意在合适的时机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但绝不愿意被人打败。

所以重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颗极为重要的筹码。

江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今日累了一天,早些歇息,不许熬夜。”江冲见乳母来催,便让她回去睡觉。

“知道啦。”江蕙撇了撇嘴。

不就是前几日半夜偷偷和婢女玩牌忘了时间么,乳娘唠叨几句也就算了,怎么还跟哥哥告状呢?

好烦哦!

江冲:“……?”

还有这事?

当即加了句:“两遍《女戒》三日之内交给我。”

江蕙:“……?!”

江冲回房时,韩博还没睡,只穿着中衣在灯下伏案画着什么——为防止技艺生疏,他每日都要画上几笔,就像江冲每日习武一样。

江冲也不怎么当回事,凑过去看了眼,发现是今日在祠堂祭祀的场景。

画面所展现的是站在第一进院子与第二进院子交界处向祠堂正堂看去的场面,韩博用极简的线条勾勒出高大的建筑,袅袅青烟平添森寒,族长唱念着祭词,下方的族人们垂首静立。

江冲很容易就从一个个背影中找到韩博和自己的身影,他笑道:“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画我。”

韩博笔尖微滞,画完角落里被房檐瓦当遮挡的半盏纸灯便搁下笔,轻声道:“不是第一次。”

“嗯?”江冲不解,从身后抱住韩博,亲昵地蹭着他的脖颈问道:“你何时还画过我?”

韩博视线落在画中江冲的背影上,“给妹妹画过一幅。”

当年他将江蕙从安伮接回来,改名换姓纳为妾室。

名义是纳妾,实则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一年到头也不过在江冲忌日和过年时见面吃顿饭。

唯独有一年,在祭奠过江冲之后,江蕙忽然提出想要一幅江冲的画像,她怕自己年岁渐长,忘了兄长的模样。

韩博画废了十余张宣纸,最终落在纸上的却是江冲的背影,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江冲转身离开的背影。

江冲一听便猜到是在何时,他有些无措地收拢手臂,不知该如何抚平韩博心里的伤痕。

“哥哥,我……”

“没事,去沐浴吧。”韩博收起墨锭洗净画笔,将新作用镇纸压住两边,只待明早晾干之后收入画册。

江冲知道韩博这是不想让自己安慰他的意思,便松了手,朝净室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一起吗?”

韩博笑道:“我洗过了。”

江冲想了想,回来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鼻涕蹭你脖子上了,再洗一遍。”

祭礼过后,江冲应邀赴了几次宴请,有州县官员的,也有地方乡绅的,不偏不倚,礼节周全。

最后一次是在芮州参加当地一位张姓乡绅嫡长子聘娶宗妇的婚礼。

大礼过后入席开宴,许是灌多了黄汤,州府一个姓沈的法曹笑呵呵地开口:“今日难得良辰吉日美酒佳肴,不如请韩学士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江冲当时就不高兴了,但还顾及这是在人家婚礼上,并未立时发作,桌下按住韩博的手示意他别开口,冷眼看着法曹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淡淡道:“阁下若是醉了便回去歇着,不必强撑。”

“对对对,沈提刑醉得连人都不认识了,来人,快请沈提刑去花园醒醒酒。”办喜事的乡绅张员外都顾不得会不会得罪那姓沈的,只知道此刻万不能得罪了江侯爷。

可惜沈法曹非但没觉得江侯爷给了自己台阶下,还当是侯爷关怀自己,连连道:“下官没醉,多谢侯爷关心。怎么样啊,韩学士?”

话未落音,江冲抬手便将面前的碧玉羹砸了过去,愤然起立,居高临下地盯着法曹:“我还给你脸了是不是?”

“侯……侯爷?”法曹一脸错愕,像是完全不明白江侯爷怎么会为了一个娈宠跟自己翻脸。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先前纵然有人这样认为,也只是在心里瞧不起韩博没有文人风骨,而不敢当面如此羞辱,以致于江冲无从发作,而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将韩博比作供人赏玩的乐伎之流。

这教人如何能忍?

江冲越想越气,再看那沈法曹毫不知错,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揪住法曹衣领将他从席间拖出来,抵在墙上咬牙切齿地问:“你让谁给你助兴?”

“下下下官不不不……不敢!”法曹一介文人,何曾见过这个,吓得腿都软了,偏又被江冲提着前襟跪都跪不下去,浑身上下不住地哆嗦。

韩博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江冲会生这么大气,也顾不得脚下汤汤水水满地狼藉,连忙上前拦住江冲,“算了吧,沈提刑喝多了,想来也不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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