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270)
至于第三进的后院,则是存放杂物以及储存宗族公共财产的地方,还有一处用来避难的地窖。
虽说江冲是以晚辈身份回乡祭祖,但祭礼上的排位还真没人敢让他依着辈分往后站,只比三叔公那一辈的老人家们稍靠后些,位列一众叔伯之前——毕竟在场观礼的外姓宾客,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冲着他这个平阳侯来的。
江冲跟随长辈们进入中院时,看到牌匾上那熟悉的笔迹,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连忙低头。
身旁韩博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却因为身在祭礼不能随意开口而无可奈何。
他能跟着江冲进入中院站在本族的队伍里参加祭祀,这都已经是江冲在族老们面前尽力争取的结果了。
吉时一到,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响,祠堂中江氏族人垂首静立,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也静静凝视着这一庄严隆重的场面。
硝烟弥漫,愈显肃穆。
在众人的沉默中,族长念起了祭词。
短短二百七十九字的祭词,精炼简短,却又不失古朴厚重之风,被族长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唱诵出来,令在场所有人心生敬畏,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写着祭词的纸张被投入火盆,倒上烈酒,纸灰如蝴蝶展翅蹁跹而上,最终消散在风中。
族长带领着族中子弟行过叩拜大礼,亲自点燃了第一柱香敬在黄铜香炉中,然后从年龄最大的族老开始,两人一组上前进香。
轮到江冲时,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韩博一把,免得韩博站久了腿麻出丑。
二人上香行礼过后便退回原位,等待后面的族人上香。
直到中院的所有族人敬香结束,再行叩拜之后,族长宣布祭祀大礼已成,接下来请族人和宾客们稍作歇息,然后参加筵席。
从祠堂中退出,江冲发自内心地给族长行了个礼:“多谢五叔。”
没有族长批准,韩博一个外姓人还真进不来江家的祠堂。
“我是看在那篇祭词的份上。”族长冷哼,他可没忘了江冲以延后祭礼胁迫他在韩博和重阳之间二选一进入中院祭祀这茬。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江冲极力忍着笑。
这都见过祖宗了,距离上族谱还会远吗?
“你祖父的坟地可不算近,动作快些,别耽搁了开宴。”三叔公见族长还是不给江冲好脸色,连忙站出来圆场。
族人们祭礼结束就可以等着参加筵席看大戏了,江冲还需要带着他们家这一支上山去给祖父祖母扫墓,这一来一回没一个时辰怕是弄不完。
“叔公放心,我一定在开宴之前赶回来。”江冲拜别各位族老,带着韩博及江愉等人去和早已在山脚下等候的江蕙会合。
祠堂里的祭祀是不允许女子出现的,往日娇气惯了的小姑娘如今在山脚下独自守候大半日都没见抱怨一句,上山途中跟随在兄长身后,哪怕裙角沾染了泥污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山上虽有前人扫墓留下的小路,但到底下过一阵子雨,山路湿滑。
在看见韩博第三次用手攀着树枝草根才不至于滑倒,江冲忍不住出声:“走得动吗?走不动我背你。”
韩博还未回答,江蕙先调侃道:“哥,我也走不动啊,你怎么不问问我?”
江冲往后看了眼:“彤儿。”
江愉连忙上前:“小姑姑,我背你?”
江蕙冷漠:“不用,我自己走。”
韩博被这三人逗笑,让江冲削了两根竹杖,他和江蕙一人一根。
祖父祖母的坟地周围种了一片竹子和一些驱虫的草木,因有人常年打理,树木郁郁葱葱,杂草也不多。
江冲和祖父江老太爷之间没什么感情,就算有也是相看两厌,因此简单地祭拜过就算完。
到了另一边祖母的坟前才算重头戏。
江冲拉着韩博端端正正跪在祖母碑前,烧了纸钱,然后一齐磕了三个头。
韩博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正想起身,被江冲一把握住手掌,他微微诧异地看过去,却听江冲低声道:“……听驸马说过,您最大的愿望便是子孙满堂,可惜大伯父和文川大哥走得早,驸马也不在……这是孙儿相伴终生之人,孙儿把他带来,您看过了,孙儿不求别的,只求您保佑他平安健康。”
韩博大为震动,听见江冲让他磕头,也只是下意识地照做。
紧接着轮到江蕙,小丫头双手合十跪在祖母碑前,凝神听去还能听见她低声念叨着:“阿奶保佑孙女像您一样貌美如花……”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祖母老太太游氏年轻时候就是个大美人,要不然也生不出驸马那样英俊的儿子,甚至于江蕙和大房的江妍漂亮的杏眼小圆脸都是继承自祖母游氏,这特质三房四房的姑娘可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