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232)
韩博一听就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你要将此事坐实?”
江冲点头道:“过了年我就要回符宁,若是我过继了本家孩子,族里岂非高枕无忧,得了空又来纠缠咱俩?若是我先一步收养了重阳,论先来后到,论年纪,重阳都是长子。有这么一把刀悬在头顶,时时督促,你说,到底是纠结侯爷断不断袖重要,还是培养一位出类拔萃的未来世子重要?”
韩博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有心了。”
江冲顺势十指相扣,勾起唇角笑了笑,低声道:“最要紧的是,此事你不必与我同一阵营,你要帮着族里多劝劝我。恶人我来做,你只要时不时地贤惠一二就够了。”
韩博:“……”
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侯爷,韩博都替江家族长感到心累。
“你困不困?靠着我睡一会儿吧。”江冲让韩博靠在自己肩上。
昨夜睡得晚,今早为了送考,寅时初刻便起身,统共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这会子送完了考生,又要去侯府面对三叔公,三叔公虽然与驸马关系不错,却未必也同样吃江冲这一套,所以待会儿说不定还有场硬仗要打。
江冲心疼韩博劳累,想着让他多歇歇。
韩博还未回答,马车停了。
片刻后,重心隔着车窗道:“是岐王的车马,岐王想见侯爷一面。”
江冲与韩博对视一眼,道:“见我作甚。”
重心听了,连忙跑到侯府车驾前方对前来传话的岐王近侍道:“我家侯爷有事在身,岐王若无要事,便不叨扰了。”
岐王近侍匆匆去岐王车旁回话,又跑回来道:“王爷说想当面对侯爷致歉。”
重心一字不差地将回复传给江冲。
江冲眉梢微挑,吩咐道:“去回复岐王,就说既是无心,便不必了。”
岐王自然是为前不久在皇陵发生的事,替他儿子萧寻给江冲道歉。
江冲回复“无心”,表面上是给二舅面子对萧寻的“无心”言论不放在心上,实则是说岐王并非出自真心实意的道歉。
论无耻,江冲还真没见过比他二舅还无耻的。
岐王妃和萧寻的所作所为,岐王身为一家之主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他既不阻止也不参与,既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又能享受到好处,一旦事发,还能凭借“无辜”二字将所有罪责推给岐王妃,他自己则是被利用被欺骗。
真是好一朵“又当又立”的清水小白莲。
“明日朝会,叫四公子找个合适的人弹劾你目无尊长。”韩博在江冲耳边低声道。
“嗯?”江冲不解其意。
“闲则生事,给岐王找点事做。”韩博淡淡道,说罢看了江冲一眼,“你不适合在朝堂。”
准确地说,江冲不适合作为一个朝官立足于朝堂,他既没有政客的圆滑,也没有施政的手腕,更缺乏混迹官场该有的敏锐。
战场才是属于他的那片天地。
江冲笑了笑,“我知道啊,驸马去后,便是洪先生在教导我,他能教我什么好的,无非就是摆布一个还算听话的木偶傀儡罢了。”
“那你兵法是如何学来?”据韩博所知,江冲除了幼时跟驸马学过排兵布阵以外,并未师从于任何人,何荣一个武教头,也不像会用兵的样子。
“自己琢磨的,也就驸马教过,后来偶尔也看看兵书什么的,平荆南的时候跟将军们偷师了一些。”江冲想起当年自己懵懵懂懂地踏入平叛大军的营帐,被崇阳军的将军们按在沙盘前对阵。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被将军们用车轮战术轮番考问,结果来了个一问三不知,丢尽了驸马的脸。
不过好在他只在沙盘上丢脸,实战从未让人失望过,首战得胜便足以稍稍洗刷沙盘上的耻辱了。
韩博回想起前世关于江冲兵败的一个疑点,试着套话:“是因为你接手了崇阳军,不能败也不能露怯,所以只能自己偷偷下苦功夫?”
“那倒不是。”江冲并未多想,甚至还有些得意:“本将军天生将才,自从军起未尝一败。”
这是前世远征东倭前夕,洪先生派人故意传去东倭的谣言,目的是动摇东倭军心,让他们以为大梁领兵的统帅身经百战。
然而事实上,平定荆南有老将军们作为后盾压阵,远征东倭才算得上是江冲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挂帅出征。
东倭之战打得艰难,最终大获全胜,东倭差点被灭国,却也坐实了江冲“不败”之名。
“那程过呢?”韩博问。
“什么程过?”江冲一时没反应过来。
前世江冲打着勤王的旗号造反,朝廷派去征讨平叛的主帅便叫“程过”。
见江冲连“程过”这个名字都没有一丝印象,韩博戏中疑点更深,循循善诱着问道:“既是未尝败绩,那后来怎么没见你兵临圣都?反而坐着囚车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