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217)

作者:吾本朽木

莫离私下里还下了注,不过他押的是江冲,赚了钱也不好在铁公鸡心如死灰的时候当面刺激他,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江冲趁他俩各怀心思无暇他顾时,悄没声息地带着砚台银票溜了。

翌日凌晨,韩博被江冲起床的动静闹醒,带着困意睁眼,见江冲正披着中衣坐在床边发呆,便伸手勾着腰将他拖回来。

“干什么?”江冲语气不耐,但不是针对韩博。

他只是……有点心烦。

韩博用手指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柔声问:“怎么了?”

怎么了?

江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昨夜闹了大半宿,好容易歇下之后又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是被九指他爹关在猪圈鸡笼里的孩子,一会儿又是在别苑发现的那封信,甚至还有韩博他爹在梦里指着鼻子骂他毁了韩博一辈子。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将额头挨着韩博脸上,闭着眼睛道:“想我老丈人。”

韩博愣了一下,不禁嗤笑,“好端端的,想他做什么?”

“毕竟是你爹,我还不能想想了?”江冲这话纯属无理取闹。

韩博笑道:“我爹都满脸褶子了……侯爷你看看我,在下风华正茂腰好腿好。”

“去你的。”江冲笑骂,不等韩博逗他,先行问道:“你爹外调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当初韩博高中榜眼,韩母于氏带着小儿子迁入京中,一掷千金买下两座连在一起的旧宅,请当代园林大师设计图纸建了一座新的园林,因园中遍植四季常青的草木,故取名“黛园”。

两年前,安州太守韩仁礼在任九年期满,按照政绩本该调入京中,一家团聚,却因为即将离任时治下的一起盗窃案,被吏部考核评了中下,随后调任西南芜州。

其妻妾子女,尽数留京,跟随韩仁礼赴任的,只有他那瘦马出身的外室。

江冲先前知晓此事,但并未多想,昨日无意间瞥见韩仁礼写给韩博的信,方才不由自主地想得多了些。

那封信江冲虽未细看,但根据内容推测,应当是在从荣州平叛回来之后、他二人之事传开之前所写。

那时候,没有被断袖之名连累,韩博还是京中新贵韩榜眼,出身书香门第,韩母一掷千金可见家中财力雄厚,又是嫡长子,汝舟先生爱徒,自身容貌才学俱是不凡,在简大公子举办的文会上,不过寥寥数语便能将无数饱学之士辩得哑口无言。

这样的人,这样的出众,在他父亲眼里,就只是个“不中用的蠢材”?

江冲实在无法理解韩仁礼的想法。

倘若换做是他,能有个完全凭借自己本事考中榜眼的儿子,不说祖坟冒青烟,至少做梦也能笑醒,又怎会是这种态度?

江冲只看了只言片字,就难受得睡不着觉。

而韩博……那张信纸折痕已旧,分明是随身携带时常打开。

他心里就不难受吗?

在围场的这些日子,韩博表现得没有一丝异样,那岂不是每日都在强颜欢笑?

韩博本来在轻抚江冲后背的手倏地顿住,像是内心经过一番纠结挣扎,终于败下阵来,淡淡道:“是我,我不想让他进京。”

“是因你我之事?”江冲问。

韩博道:“不全是。”

“昨日我无意间看到一封信,他那么骂你……若你后悔了,我也能想法子让他回京任职。”江冲道,“其实就算你爹入京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以权势压着,让他以为你是被逼无奈,这样至少能让你们一家团聚,你也不会受此责难。只要你我能在一处,些许骂名我不在乎。”

韩博扬眉:“不用,我给他动手脚是因为简相公手里抓着我爹的把柄,他一旦入京,就会成为简相公的一枚活棋,还不如让去芜州,待得久了,活棋也能变成弃子。”

江冲一惊:“什么把柄能让你爹受制于简相公,连你的前程都不顾,那岂非……”

“你放心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个把柄只能控制我爹,影响不到我。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最严重不过是我们父子被罢官,连抄家都不至于。”当年发生在黎州的事太脏了,韩博不愿说出来污了江冲的耳,他玩笑道:“万一真有这么一天,我就背着铺盖卷上侯府,侯爷愿意养着我吗?”

江冲不由自主地被带偏:“养,当然养。别说一个,就算养十个也养得起。”

韩博勾起唇角反问:“十个我,你……确定?”

方才还在说正经的,以至于江冲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少来,一个就够难伺候了。”

江冲顿了顿,敛去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刻意,“还有一件事,‘应之’这个表字不适合你,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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