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50)
韩寿:“公子,我把洗脸水给你送进来?”
“好。”韩博起身穿衣洗漱。
韩寿一边麻利地将房间窗户全部打开透气,一边问道:“公子,侯爷说叫莫管事在咱这后院弄个冰窖,这是不是以后侯爷会在咱这常住的意思?侯爷住过来的话,还要准备些什么?”
“不必,一切如故即可。”
在荣州的时候,韩博发现江冲是真的不在乎吃穿用度,给什么吃什么,两套军服来回换洗,而且哪都不去就爱往田间地头跑,抡锄头的动作和提刀砍人一样的熟练。
倒是回京之后身上套着一副名为“平阳侯”的枷锁,不得不按照侯爷的言行举止端着架子,一天能换三回衣,十指不沾阳春水。
既然他想住过来,那就让他住得随心一点,没必要弄得太麻烦。
“以后定一条规矩,不许随便到中院来。”
端茶倒水这种事韩博自己就会做,没必要专门有人在跟前伺候着,最重要的是没人才好动手动脚。
韩博掐着时辰进了东宫,皇孙萧璟和他的几位伴读已在偏殿等候,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向沉稳的皇孙今日在课堂上频频走神,还时不时地往外看。
出于先生对学生的关怀,韩博在课间时来到皇孙桌前问他是否有什么地方没讲清楚。
萧璟想起他父亲说过教他的这位韩先生似乎和江冲是好朋友,连忙问道:“听说先生和我小叔……不是,江侯爷是朋友,那先生见过他了吗?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看我?”
韩博记得江冲出门时带了那枚出入东宫的令牌,也好像说过要来拜见太子,但是太子在勤政殿帮圣上处理朝政不在东宫,那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不管来不来,眼前这小孩得糊弄住,韩博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前世收养的孩子老二老三都是老大带的,至于老大到他身边的时候都已经十二岁了,又是个闷葫芦,除了给口饭吃,其余根本不需要费心思。
他轻声安慰道:“侯爷刚回京,俗务缠身,只要他有空就会来看殿下的。”
萧璟从他的话里听出江冲可能不会来的意思,眼神微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我听说那反贼力大无穷,七叔说江侯爷脸色不太好,会不会是受伤了?韩先生,你知不知道他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韩博笑道:“不严重,等回头殿下见了他就知道了。”
荣州之战时,韩博没有亲眼看到江冲是如何生擒反贼荆南的,但是据后来曹兑等人回忆——也可能是吹捧,说江冲犹如天神下凡几个回合就把那反贼头目揍趴下,他自己毫发无损。
这话固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根据韩博近距离观察得出,江冲连亲自带人攻城到生擒贼首,身上除了被不合身的盔甲磨破皮以及几处淤青以外,连个刀口都没有,可见是真的厉害。
课间休息时间不长,也就半柱□□夫,第二堂课又开始了,萧璟是个很用功的好少年,知道自己前面走神被先生看出来,这堂课就专心多了,认真记录先生讲的内容,还会根据先生所讲举一反三地提问。
临到快下课时,先生讲到齐文帝用文人为自己造势在乱世独树清名,萧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听先生一句话讲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上刚才的内容继续讲。
萧璟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见吃坏肚子请假没来的伴读座位上多了个一身朝服还敢斜倚乱靠的人。
江冲见他看向自己,没精打采地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趴在课桌上不动了。
剩下的时间萧璟就一直拿余光瞟着小几上的香头,好不容易等到线香燃尽,迫不及待地起身来到江冲身边,见江冲还睁着眼睛,便轻声唤道:“小月叔叔。”
江冲揉着眼睛起身,恭恭敬敬地给萧璟行了拜礼,然后摸摸小少年脑袋,“先君臣后叔侄,礼不可废。”
萧璟喜笑颜开:“小叔说得对!小叔,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平叛的时候受伤了?”
“我在军营每日早起操练就算了,回了京还得上朝……呵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江冲是真困,主要是在朝堂上被老头子们催眠的,这会儿说话还在打哈欠,“谁跟你说我受伤?你看我这体壮如牛的样子像是受伤吗?”
与从前那个会主动帮他七叔背黑锅的小肉团子不同,长大了的萧璟几乎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豫王:“七叔!”
“哦,豫王啊……”江冲意味深长地感叹着,“回头我收拾他。”
萧璟见他确实瞌睡,便道:“小叔,你若困倦,我命人带你去歇息,等你歇息够了我们再说话。”
江冲懒洋洋地倚着书桌,“三年不见,你爹一看见我那脸拉老长,跟我欠他银子似的,还是我们顺哥儿最关心我。不过歇息就不必了,我在这里陪你上课,下午再陪你上武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