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19)

作者:吾本朽木

周傅看着他,一个金枝玉叶的小侯爷,抛开京城的锦衣玉食去到偏远的山中,一待就是三年,如今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面对杀戮,调兵遣将运转自如,在他身上再也看不见幼时的骄矜自傲,而是经过打磨之后才有的沉稳笃定。

“大哥?”

“好,我跟你回去。”

京城的公主府,那不仅仅是江冲的家,也是周傅的家啊!

*

当遥远的东方翻起鱼肚白时,周韬和曹兑带领着三千步卒在荣州城东门弓箭射程之外叫骂,周傅带着两万人马在其后排开阵势,剩余的杂兵及少部分伤兵则躲在山林里不断地惊起飞鸟,造成还有数万人马藏匿其中的假象。

东门的阵仗很快吸引了荆南的注意,他本已点齐兵马准备直接冲出去和朝廷决一死战,但手下的狗头军师提醒西门防守薄弱,最容易被朝廷攻破。

荆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朝廷狗官的声东击西之计,于是将大部分兵力派去镇守西门,他自己则在东门城楼上亲自镇守。

周韬和曹兑在城下骂了一个多时辰,从朝阳初升骂到口干舌燥,任他俩喊破喉咙,那荆南就是龟缩城中不为所动。

曹兑咽了口唾沫,“老周你替一会儿,我喝口水。”

“好嘞!”周韬将水囊抛给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城上的叛军讲故事。

曹兑正仰头大口喝着水,听了他讲的内容,呛得直接从鼻腔里喷出来,身后的官兵们跟着嘻嘻哈哈地编起了荤段子。

说起这些不正经的事,没谁比曹兑更在行,之前一个时辰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和周韬一唱一和地将荆南的父母姐妹编排了个遍。

正当官兵们笑得下流兮兮东倒西歪时,城门开了,数不清的叛军从城中涌出。

一人一马率先越过护城河来到阵前,周身带着浓浓的杀气,长刀直指曹周二人:“狗官!一起上吧。”

曹兑正要拔刀应战,却被周韬扯住,他顺着周韬的目光回头看去——

江冲一袭黑袍玄甲,身跨五花马,腰佩乌金剑,手里提着一杆银色长枪从大军中越众而出,马蹄不疾不徐,直面荆南而来。

容纳了数万人的原野上安静到只能听见肃杀的马蹄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荆南沉声道。

江冲眼神清亮、笑容轻蔑:“区区反贼,也配问我的名号?”

“竖子轻狂!纳命来!”

荆南大喝一声,操起缳首大刀冲向江冲。

江冲不闪不避,挥枪拍马迎上前去,一时间暖阳之下,只见飞沙走石,黄烟漫卷,银龙乱舞。

战到第八个回合,荆南不敌,被江冲横扫下马,就地一滚躲过随之而来的马蹄,却没能躲开身后袭来的劲风。

眼见叛军首领被生擒,大军士气大涨,发出响彻云霄的鼓舞声,城下叛军见大势已去,投降的投降,回撤的回撤,一股脑地堵在城门口,被随后杀来的大军破开城门杀入城中。

江冲气息微喘,单膝压在荆南背上,语气狂妄:“就这点本事还敢造反?听好了,你爷爷我符宁江仲卿是也,输给我,不亏。来人,给他捆了。”

身后亲兵手脚麻利地将荆南捆结实,挑了手筋脚筋绑在马背上,跟着江冲大摇大摆地进入荣州城。

倘若荆南未曾造反,或许能成为一员猛将,但绝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地方官员。

荣州在被叛军占领的这几个月里,百姓饱受摧残,民怨几乎达到顶峰,在大军追剿叛贼时,甚至还有个别胆大的握着家里的锄头扁担前来相助。

不到片刻,北门城楼上燃起五色信号烟,早已等候在城外的伏兵冲进城中展开地毯式搜捕。

江冲哪也不去,就坐在荣州府衙大门外的石阶上,左边是狼狈不堪的叛军首领荆南,右边是热泪盈眶痛心疾首的祝明。

“这些个反贼连畜生都不如啊!荣州虽不比小宁州物产丰富,却也是堂堂州城,竟被这些畜生糟践成这样!”祝明看着满目疮痍的街市楼坊,边哭边骂。

他一个读书人,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江冲听得烦,又不好对祝明说什么,抬脚将荆南从台阶上踹下去。

荆南往下滚了十几级台阶,满脸都是血,回头对着江冲怒目而视:“士可杀不可辱!你有种就杀了我!”

江冲还没说话,祝明倒先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揪住荆南厮打,边打边骂:“你也配!似你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老祝,你悠着点。”江冲连忙踩住荆南脊背防止他反扑,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祝明扶起来,“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侯爷你不知道,下官来此地赴任之前便同师爷商量好,一年之内要在荣州兴办三处学堂,振兴文教,为我大梁造就栋梁之才。可如今,下官半死不活也就算了,师爷没了,荣州也被祸害成这般……侯爷你看这……下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祝明越说越难过,一个年近五旬的大男人竟当街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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