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香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怀孕本来就在杨君苏的计划内，倒也不算打乱她的计划。她尽量减轻怀孕对工作的影响，就想趁着月份小，活动还算方便，赶紧把手头的事情办完，让饲料厂早点进入正常轨道。到了后期，她只需要下达命令，让下属去执行就好。

杨君苏琢磨着，她现在还是缺人才。上次挖了一个孙展青，效果良好，但还是不够。她还是得继续挖，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人才挖不了。

她拿起笔记本，查看待办事项。当时周主任给她推荐了两个人才，一个是孙展青，另一个是全志明，是个劳改犯。孙展青已经挖来了，现在该对全志明对下手了。

说干就干，杨君苏收拾好东西，骑上自行车直奔一分场的养猪厂。同样是养猪厂，但这里的气味比他们那儿难闻多了，远远地闻着就让人直皱眉头。

养猪厂里人不太多，她拦住个路过的人打听一下，“你好同志，请问全志明在哪里？”

被问话的人诧异地打量了一眼杨君苏，指指一个正在清理猪圈的人说：“喏，他就在那儿。”

杨君苏停好自行车走过去，她站在猪圈外面，对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的中年男人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全志明同志吗？我是四分场的杨君苏，来找你有点事。”

中年男子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放下手中的铁锨，问道：“你在叫我？”

“对。”

全志明一看杨君苏是个生面孔，神色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你找我什么事？你想问什么？”

杨君苏笑道：“全同志，你别紧张，我是四分场的副场长，我们今年要扩大养猪厂，我就想把你调过去帮忙，先过来跟你聊聊，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全志明无所谓地说道：“你是领导，你想调谁就调谁。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我没有权利有意见。”

杨君苏说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怎么会没有权利发表意见？”

全志明没说话。

杨君苏见对方对她仍心存警惕，倒也理解，便说道：“既然全同志没有意见，那我去你们的后勤科葛科长聊聊，商量一下调动的事情。”

她转身要走。

全志明突然叫住了她，杨君苏回头。

全志明说道：“你要调走我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杨君苏笑着问：“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权利有意见吗？这会儿怎么又有权利提要求了？”

全志明淡声说道：“我看你跟别人不一样，才提要求的。”

杨君苏点头：“行，你说吧。”

全志明言简意赅：“我去可以，但我要带上两个人，一个十三岁，一个六十岁，身份跟我一样。”

“他们是你的家属？”

“不是，是难友。”

杨君苏低头思忖着，她要调走全志明一个都得费一番口舌，若是同时弄走三个劳改犯，没有正当的理由不说，牵扯得还有点大。

全志明见杨君苏犹豫了，便说道：“那个六十岁的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懂技术，他还会养鹿，比养猪人才还稀缺。那个十三岁的也很聪明。你带走不亏。”

杨君苏问：“我能见见这两人吗？”

“他们去劳动了，晚上才回来。你尽管放心，他们没有问题，以后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杨君苏说：“你先把名字告诉我。”

“老的叫苏伯平，小的叫陈辽原。”

杨君苏记下这两个名字，便去找一分场后勤科的葛科长询问情况。两人也是老熟人了，上次调孙展青时，他们打过交道。

葛科长四十七八岁，矮胖，眯眯眼，看上去挺和气。

他见到杨君苏就笑着问道：“杨场长，你不会是要把小孙给退回来吧？”

杨君苏笑道：“出来混是要讲规矩的，哪能干出尔反尔的事。”

葛科长哈哈笑道：“果然是你的风格，我早就听说你这人很讲信用，很够朋友。”

葛科长给杨君苏倒了一杯茶，拉开架势做出长谈的姿态。

杨君苏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葛科长，这次还得麻烦你。”

葛科长早有准备，便问道：“你说吧，什么事？能帮的我尽量会帮。”

杨君苏便说她想调走全志明，葛科长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他试探道：“杨场长，你以前认识全志明？”

“不认识，我们养猪场要扩大，人手不够。不像你们一分场，家大业大，人才储备多。我只能再厚着脸皮向你们请求支援了。”

葛科长慢慢地啜着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事有些难办呀。上次你调小孙，是咱们农场内部调动，我自然乐意照办。可这个全志明身份特殊，你们四分场又没有劳改犯住的地方，也没有专人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