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44)
吴二闻言,没想到他躲在这里是在骂自己,心里头便有些不愉快,拉下脸来正要走,又听孟流光道:“可是爱情里就是不讲配不配的,有时候人就是会鬼迷心窍地喜欢上一个人,你心里知道她不配,但你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她所有的有恃无恐,所有刺向你的利刃,都是你亲手递过去的。就算我心里恨她,可我一想到她的时候,十有八九还是想的她的好,她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孩子,她又经历过多少人间疾苦呢?我看着她,有时候也心疼她,她明明可以拥有一段和谐美好的感情的,但她比较不幸运,她平等的感情被剥夺了,其实想想,这也不是她的错。太多人把她捧得太高,搞得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了。更何况,为什么我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我呢?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吗?我喜欢她,是我擅自决定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得不到她的爱,其实是我不够好,不是她不好。”
柳戒言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孟流光在说绕口令,什么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的,这都是什么东西?他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就打算用这段绕口令来打动吴二吗?
哪料吴二竟真的为此止住了离去的步伐,她看着孟流光的背影,眼神飘忽,却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孟流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一回头,便看到了吴二。他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微微低头,说:“好巧。”
他今天盛装打扮过,微微施了粉黛,抹了胭脂,一袭大红斗篷,在雪白一片的背景中夺目得厉害,衬得人更加唇红齿白、艳丽非常,有一股子清冷的破碎美感。
吴二被美色迷了眼,不由关心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听说你前些日子才生过一场病,不怕又冻坏了身子?”
孟流光道:“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夜色很美,来散散心。”
吴二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着就要离开。
要是让她就这么离开,下次再想寻这么个机会,不知又要等到几时,柳戒言和孟流光都有些急慌,柳戒言正想开口找个借口让吴二留下,只听孟流光突然吟咏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吴二的身形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孟流光。
孟流光接着道:“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柳戒言对诗文丝毫不感兴趣,听不懂孟流光是什么意思,但她看到吴二的神情软了下来,便知道此事成了。
吴二就吃这套,她最是喜欢附庸风雅的,平日往来结交的都是卫子君那样的文人墨客,连狎伎都要挑懂诗书通文墨的,她之所以那般宠爱孟流光,也正是爱惜他的才情,何况这佳人还摆出一副做小伏低,一心一意地爱慕她的模样来,柳戒言知道,吴二是抵挡不住这柄温柔刀的。
孟流光见成功挽回住了吴二,便又上前一步,道:“春华竞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说吧率先扭头而走。
吴二便开口道:“等等。”她沉沉叹道,“好一个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你这是怨我了。”
孟流光惨然而笑:“我哪有资格怨恨你?要是可以,我根本不想再来招惹你。”
吴二闻言,道:“那你这样冷的天,等在这里,又是在做什么呢?”说着拉了一下孟流光的手,触碰到了他手上的冻疮,孟流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吴二见状,拿起他的双手一看,皱眉问:“怎么搞成这样?”
柳戒言适时地答道:“咱府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见孟相公心善好欺负,便不将他放在眼里。可怜孟相公连口热饭也吃不上,屋里没有炭火,大冷天的在冷水里洗衣服,遭了一身的病。即使这样,孟相公仍不好意思来找我说说。要我说,孟相公,你就是太好脾气了,那些势利眼王八羔子们心黑着呢,不好好捶打捶打是不知道好歹的,你平白受了这许多委屈,叫外头人听了,知道的说是你不想声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么大个宅子没有规矩呢,枉费了二小姐平日的叮嘱。”
柳戒言这话说的妙,三头都叫她给堵住了,既把自己的干系撇得一干二净,又没把根结往吴二身上扯,反倒暗夸了她,而且还为孟流光树立了一个善良心软省事的人设,把他架得这么高,搞得孟流光明明知道柳戒言在胡言乱语,仍无法当面反驳她,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也是不想打扰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