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184)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改变。不论我在穷人家里,还是富人府中,无论我是风光无限的花魁,还是身份清白的良家,无论是做脔宠还是正室,亦或为奴为婢,我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幸福,也永远不会幸福。
“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世上有路千万条,没有一条可以让我得到解脱。你所说的换一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也不过是让我把曾经历过的再重新经历一遍罢了。”
凤十六听了这番话,大为意外,道:“我本来想让你找回自尊,活得像一个人,没想到你却渐渐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既然你已经放弃了一切转好的希望,那你又在军中努力立功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孟流光道:“你不是来北境做生意的吗?怎么知道我在军中如何?”
凤十六闻言,顿了一下,瞬息之间想出了无数个理由来搪塞,可她看着孟流光平静的双眸,蓦地心明眼亮,淡笑道:“你了不得,如今都学会诈我话了。”
孟流光道:“我并未诈你,是你自己说漏嘴了。”
“好吧,”凤十六道,“我承认,我早有了你的消息,你在军中的一举一动我都有关注,今日的相遇也并非偶然。”
“那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你直说便是。”
凤十六道:“镇国公府在北境盘桓日久,占地为王,自先帝时便尾大不掉,但今上碍于夺嫡所需,不但不能除掉她们,反要拉拢,如今圣上坐稳了位置,自然希望腾出手来收拾了镇国公府。你说,如果我可以替母皇解决掉这心头之患,与一直亲近镇国公府的十四姐相比,谁会更有希望成为储君呢?”
凤十六说的如此平淡,但几乎每一个字都让孟流光震颤,他脑海中回想着八年前那个夜晚,月上柳梢头,树下相拥的两个人影。
他张了张口,终是没有挑破,而是道:“镇国公府为国为民征战沙场,数代忠良,你难道为了夺嫡,竟要牺牲她们?你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忠良?”凤十六被逗笑了,“好一个忠臣良将,好一个国家柱石。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一副射月人的打扮?我混迹在射月人中,经营许久,终于让我弄明白了一个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我雌阴国武器先进,兵力充足,城墙牢固,为什么多年来一直被射月欺负?为什么我们的大炮就无法将射月轰个粉碎?”她叹息一声,“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一个国家没有了外敌,那还要将军做什么?”
孟流光道:“所以你怀疑是镇国公府勾结射月,故意养着这个强敌,时不时战败几次,再得胜几次,掌握好微妙的平衡,来向皇上证明雌阴国离不开她们,以保镇国公府地位永固。”
“不是怀疑,”凤十六道,“我在北境经营了四年多,已完全掌握了镇国公府勾结射月的证据,只要将之呈上去,必能要她满门抄斩。”
孟流光被“满门抄斩”四个字骇住了,顿了顿,道:“四年前你我分别之时,你不是说要去行走江湖,去寻什么天山雪莲,拯救什么楼兰王子,还要下南洋转一圈,却原来只是说着玩的,你根本就没有放弃过夺嫡,一刻一时都没有。”
凤十六道:“我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认为,这江山十四姐坐,比我坐更好?”
确实不会更好。
孟流光垂下了眼眸。凤十六忽然道:“说及此事,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当日口中说的那些地名,什么天山、楼兰、南洋,通通都不存在,那是我年幼时在宫内弘文馆念书,闲来去翻书库最顶层的旧书时,无意翻到的闲书上写的,那些书年代久远,字迹模糊,书里尽是些荒唐言语,我觉得有趣才记了下来,长大后我读遍地理书,雌阴国和射月都没有上述的这些地方,也就是说那书中所言,全属杜撰。我当日随口说来糊弄你,可你,为何丝毫不觉得奇怪?仿佛你早就听说过这些地方似的。你可否解答我这个困惑?”
孟流光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早知道我不是雌阴国人,我来自天外他乡,你口中所说的地名,在我的家乡都真实存在,我自然知道。正如你不知道天山和楼兰一样,我家乡的人也不知道什么雌阴国,什么射月。”
凤十六问:“那你会使用枪支,也是因为你家乡的人都会使用?”
“虽然这样说有些狂妄,但我家乡的人确实人人认识枪炮,虽不见得人人都会用,但都见过,知道那东西的厉害,而且我的家乡还有许多更厉害的武器,有可以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寸草不生的武器。”
凤十六听了这话,不免心中担忧,孟流光便道:“你倒不用担心我家乡的人来攻打你们,他们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