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被驯化成女人(161)
孟流光有些不忍,抿了抿唇,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看,他忽然觉得这人好生眼熟,实在是太眼熟了,可他在记忆里却怎么也搜刮不出这般样貌的人,不禁问:“你……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人哆嗦着哀求道:“纵然是萍水相逢,也请你帮我这一次吧,我身上太疼了,这么下去我会死的。”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去求另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囚犯来帮自己很可笑,孟流光又哪里会有这个本事,他去求他,还不如跪下求求监工。
只是他如今早已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抓住这最后的希望牢牢不肯放手。
孟流光道:“不是,我是说,你看起来很眼熟,但我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你看你记得我吗?”
那人听到这话,试探着将头抬起来看了孟流光一眼,一眼便认出来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喜道:“孟流光!你怎么也在这里?”
随即又难过了起来:“看来你日子过得也不好。”
孟流光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不好意思,你是?”
“是我呀,”那人将自己脸上的乱发拢到脑后,“你忘了吗?当初在吴府,我还帮过你呢。”
一提“吴府”二字,孟流光霎时回忆如潮涌,看了那人半晌,不可置信地说:“你是晏相公?”
“正是正是!”晏晏喜道,“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孟流光实在是不能将当初吴府内那个涂着厚厚的脂粉,满身刺鼻香味,矫揉造作的晏相公和眼前这个落魄狼狈的男人画上等号,他暗暗皱了皱眉,想必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
孟流光正要开口叙旧,监工骂道:“你们聊完了没有!当老娘摆设啊!我说,你再不让开,老娘连你一块抽!”
孟流光想也没想,从怀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走过去塞进了监工手里,低声道:“行个方便,就饶他这一次,好吗?”
监工看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自己跟前软语求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颗银珠,没绷住勾了勾唇角,将银珠塞进怀里,挥了挥手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今日便绕他一回,我给他两日养伤时间,两日后他再偷懒,可就别怪我了。”说着又用手轻浮地挑了一下孟流光的下巴,冲他笑道,“我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上啊,美人。”
孟流光笑着送她离开,然后过去拍了拍晏晏的肩:“现在没事了,坐下吃点东西吧。”
晏晏死里逃生般松了口气,一下跌坐在地,背靠着土墙,缓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跟当初大不一样了。”
孟流光道:“你不也跟当年判若两人吗?”
二人相视,苦笑一声。晏晏道:“当年吴府被抄以后,我们内宅男子都被充为了官伎,我被送入了兰夜桥,当时跟我同去的有程家两位公子,没过多久就哭哭啼啼地上吊了,我在入吴府前本就出身风尘,自然不会像他们那样寻死觅活,我就当吴府的时光是一场梦,继续过我的日子。
“后来没过多久,我听说流水桥新出了个花魁叫孟流光,我可是意外极了,没想到你当年那么不懂世情,竟还能做花魁,还能被东海郡王包下来,你要知道这事当时在整个二十四桥都传遍了,每个人都想见见你这个大才子。
“再后来,就没了你的消息,经人打听,我听说你在皇上大赦天下的名单里,脱籍从良了,我本以为你过上好日子了,怎么如今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孟流光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倒是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你也是罪犯死刑?”
晏晏道:“那哪能啊?我这点出息。是当年流水桥纵火一案后,皇上下令彻查二十四桥,抓了好多人关进大牢审问,我很不幸就是其中一个,等案子水落石出后,也不知皇上是心里有愤恨还是怎么,竟把我们这些错抓的人都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军奴来了,我因为长得好,之前一直在驿馆伺候来往的官员,今年过来我生了一场病,就被打发到前线修战壕了,这里可真太折磨人了,我感觉我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要胡说。”孟流光叹了口气,“为什么你这种无辜的人,要遭受这些苦难?”
晏晏疲惫一笑:“这就是命。”
孟流光望了望天空,忽然道:“你想不想逃?”
晏晏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没意识到孟流光说了什么,疲惫地看着他,渐渐地他明白了孟流光的话,整个人坐了起来,严肃地看向孟流光,道:“逃兵、逃犯,是死罪。”
孟流光淡笑道:“你认为能在这里的,有几个不是死罪?”
晏晏颤了颤,动摇了:“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