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都别碍着我捡漏(135)

苏玉杭眉头紧皱:“这里的春月,应该是农历二月,二月为仲春,《白虎通疏证》中有记载,岁再祭何,春求谷之义也,是以仲春之月择元日,命人社。”

苏鸿燕茫然:“然后呢?这不就一个别称吗?”

旁边的黄专家也猛然意识到了:“《援神契》中也提到,仲春获禾,报社祭稷,社为掌管土地之神,稷为古代食用之粟,用以帝王祭祀五谷之神。”

苏玉杭和黄专家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个落款,把二月唤做春月,春月,便是祭祀之意,那就有一种可能——

苏玉杭眸中泛起沉痛:“大明正统二年春月十七日恭造……所以这是奉旨烧制,用于春月祭祀的瓷器?”

如果是祭祀所用的器具,又是奉旨烧造,所以敢在瓷器上落款,那仿佛就能说得过去了。

黄专家也迷茫起来:“如果这真是一件仿造,大费周折,不至于仿这么一件露怯的,况且这落款的用辞如此讲究……”

显然能落出这个款的,并不是对历史文化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一个对明朝礼制精通的人,特意落了一个三代空白期的款?

苏玉杭猛地惊醒过来:“那个宋老三,就是琉璃厂圈内的,如果拿不准,他不会伸这个手!”

黄专家眯起眼:“可三代空白期,哪来的瓷器,还是这么一件……”

他依然沉迷于三代空白期的窠臼中,不过苏玉杭已是悔恨交加,他忙对自己女儿道:“你那个朋友住哪儿,人呢?我们赶紧去追——”

到了这个时候,苏鸿燕终于有些明白过来了。

她呆呆地瞪着眼睛:“爸,你意思是说,这可能是真的?人家初挽说得是对的?那,那咱们可真是丢人现眼,人家一片好心,咱都给糟蹋了!”

黄专家依然摇头,喃喃地道:“我觉得不至于吧,这如果是真的,那算什么,三代空白期竟然有留世的瓷器,还落了款?”

然而苏玉杭已经是心痛难忍。

他知道,如果这真是明初瓷器,随便哪个年间,都是捡了大漏,如果真是正统年间的,那就意味着,这是考古学上的空白,是打破明朝三代空白期的关键证据!

甚至,明朝三代陶瓷的研究历史都将为之改写!

他咬牙道:“不行,我们去追她,得问问——”

苏鸿燕跺脚:“爸,哪能这样,人家已经买了,咱不可能找回账!别丢人现眼了!”

苏玉杭一呆,之后想起刚才种种,一时竟是牙关紧咬,悔恨交加。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竟然与这么一件大好机缘失之交臂了!

第45章

初挽捧着手中的小盖罐,她知道自己把这个漏拿到手了,至少她和聂南圭的这一局,她又赢了。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得了也是有些烫手山芋。

自己对于这明初青花瓷的考古价值并不感兴趣,更多的是为了收藏,为了盘活资金。

这么一个小盖罐,很难得,但是一时半会,珍珠蒙尘,世人不识,她就很难卖出去。

如今看来,只能等过两年明初官窑遗迹挖掘,到时候会出土相当一部分三代空白期的残器,自己这小盖罐的价值就能得到承认,自然能卖出好价钱。

只是这么一来,她手头的钱就紧张了,甚至还欠了陆守俨二百块。

虽然陆守俨并不会要她还,陆守俨也不缺这个钱,但是从她的角度,她是要正经做生意,她不可能凭空拿别人的钱。

哪怕是夫妻关系,她也不喜欢在金钱上含含糊糊的,以后说不清楚。

初挽略想了想,直接过去了琉璃厂文物商店,找到了一个叫胡瑞秋的。

那胡瑞秋在文物商店干到了经理的位置,自然是不轻易能看到,初挽就让人说姓初的找他,这下子没几分钟,胡瑞秋就匆忙过来了。

胡瑞秋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斯文气息。

他原本是河北蓟县人,民国时候来东四牌楼做学徒,那个时候他们东家严厉,平时有什么都藏着掖着,他学不到本事,后来去窜货场上跟班,初家老太爷觉得他品性好,做事踏实,每每碰上指点几手,他才学了一点东西。

就仗着这点本事,加上他自己攒的一点钱,他自己也开了一家小古玩店,专门卖官场上互送的瓷器和小零碎,也就是俗称的“礼货”,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

之后家里遇上事,买卖黄了,他便过去宝古斋给人当伙计,解放后,宝古斋公私合营了,归入了北京文物公司名下。

那十年时候,胡瑞秋仗着之前当过学徒,站起来诉苦,倒是混了一个好成分,他自己又有些本事,便被安置在了文物商店,现在已经干到了经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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