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371)

作者:枫香

在银城里劳作的无论是匠人还是官吏,都谈不上什么恶人,想要偷懒耍滑是人之常情。

若是像一些其它的工地那样动辄皮鞭伺候,饿上几顿之类的,反倒没什么工作效率。

年前,人们去了一趟银湖,组织了一场和去年一样的冬捕。

这时候没日没夜的雪已经把路面全都罩住,只留下沃水和一些高一些的树木石墙还能看得见。

没有马车,军屯里送来了训练有素的狗,套上雪橇,在厚实的雪面上跑得飞快。

小城和船坞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冬捕的器具,等大部队一到,就热火朝天地凿冰捕鱼。

一车车的冰、一车车的鱼,让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赵县令夫妇都惊讶极了。

他们在银城吃鱼多,也来银湖见过捕鱼。两人出身的常水一代,渔民捕鱼也没什么不同。

只除了银城做鱼的花样更多,更好吃。但吃得多了,也就这样。

他知道城里许多人家,包括他家的家人都很喜欢买鱼吃。倒不是有多喜欢吃鱼肉,而是鱼在银城便宜,

远比鸡鸭和羊肉猪肉便宜得多。反正一样是肉,没人会嫌弃。

但不得不说,在这种场景下,他们也被感动了,拿着准备好的驱寒的药材,熬煮起汤药,盯着下去冰面久的人赶紧回来。

一连忙活了三天,这次人们能够在城里休息,回去的时候还兴奋地满脸通红。

军屯的人把他们送到城里,没有停留就驾着雪橇回去。

这一次,他们把在银湖边小城和船坞的人都接了回来,只留下一小队人值守。

网上来的鱼倒是不用着急处理,温度低,所有鱼没一会儿就冻得梆硬,放在外面连黄鼠狼都啃不动。

留在城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开始为过年做最后的准备。

制备祭祖的酒席,给家里人裁新衣等等。

年三十,竺年和尉迟兰天还没亮就起来,带着留在银城内的一众官吏,在城外广场上祭祀天地祖先,祈祷来年顺利。

其余百姓们围在外面,随着仪式跪拜磕头。

好在仪式简短,主要花费的时间是竺年念诵祷词,全程都没有半个时辰。

赵县令等人觉得过分简单了一些,但寒风教做人,在被吹得脸皮皴裂之前,所有人都只想着赶紧回屋暖和暖和。

等回家稍事休息后,就是大扫除。

完了之后,竺年和尉迟兰又换了衣服,给家里人发了压岁钱、新衣服。

二牛被小张公公推着,在人群最后跟着磕了头。平日里机灵的孩子,这会儿说着吉祥话也磕磕绊绊,臊红了脸接过尉迟兰递给他的荷包,道了谢。

尉迟兰看着有趣就说:“看你是男孩子,荷包的颜色素了点。今天晚上回去把荷包压在枕头下,消灾祛病。”

小张公公跟着磕了个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地说道:“奴喜欢颜色鲜亮点的,劳烦先生给挑个好看的。”又说,“先生家那边是这种规矩?奴看人是把铜钱垫在鞋底。”

尉迟兰笑着递给他一个大红的荷包:“拿着,垫鞋底不怕磕脚吗?”对二牛说道,“你别听小张公公的,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把铜钱拿出来。”

二牛从小到大,连铜钱都没摸过,此刻双手捧着荷包,看着绣了荷花映月图案的湖绿色荷包,新棉鞋里的脚趾抠了抠硬硬的铜钱,觉得又怕弄脏了又觉得沉甸甸得不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竺年看他急得眼眶都红了,想着大过年的还是不好把人给弄哭,指了指外面:“好啦,去那边吃糖,自己拿兜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小张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小院里没多少人,磕完头就都去吃糖了。

小张公公留了下来,坐在他们下首。

竺年问:“二牛怎么了?你不是带他回家去过年吗?”

赵县令来了之后,他就有意深居简出起来,对城里头的事情没那么清楚。城里头的孩子又多,长得又快,他也着实认不全。

小张公公对着外面翻了个白眼,小声说道:“那一家啊,要不是我在,差点把二牛的新衣裳给扒了,说是做活不方便。平日里不来看一眼就算了,大过年的孩子回一趟家,也不说一句暖心的话,直接就让人做活。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二牛怕是回不来了。”

别看他那天和徐伶说得狠,到底没想着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绝。

他们也是穷苦人家出生,明白这样的事情在很多人家都是常态。不是做爹娘的铁石心肠,实在是没有办法。

像他们被家人送进宫里做太监,委实是当年除了这一条路,他们没有活命的可能。当然,做太监不比卖去一些人家做奴婢,所遭受的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以及一路上面临的艰险远超常人想象。

而在他们很多太监的父母看来,既然一样要卖孩子了,那自然要卖个价更高的。

再说谁家能比天家更有钱?

孩子肯定是在天家伺候更“享福”。

没错,有些家长看不到孩子遭受的苦难,觉得这是他们辛苦谋来的福分。

今天把小张公公惹毛的,也是因为二牛的娘悄悄拉了二牛叮嘱:“你现在在贵人那儿,可别光顾着自己享福,也给爹娘、你大哥大嫂谋点轻省活计。”

想到这里,小张公公对他们拱手道歉:“奴今天擅作主张,把二牛他们一家罚去洗衣服了。”

城里头大部分人家都是自己洗衣服的,小院这里洗衣服的妇人是专门从京城带来的,只洗竺年和尉迟兰两人的衣服。洗衣服用的还是热水,打水都有御林军帮忙。

被视作苦差事的,是给军营里洗衣服和缝补。

虽然银城里很多人对银城内外驻扎的军队没有概念,但是今年这个地方的驻军,以及包括军队内一系列的辅助人员,数量比去年多了三倍不止。就目前银城内大部分人回京过年的特殊时期,军队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城内其他人的数量。

竺年给军队造了条件很好的军营,一应设施绝不比京城的军营差,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卫生,包括环境卫生和个人卫生。

在这里的军人,首先要学会的不是怎么操练拳脚,而是学习怎么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儿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虽说竺年管不着他们,但竺年能告状啊。

人家一状直接告到姜卓面前,不过一点卫生方面的小事情,又不是涉及到军队战斗力的事情,姜卓没有不同意的。

他也看过跟着竺年的那些御林军,人干净了,瞧着也舒坦。

就因为他这样严格的要求,加上军营内更加严格的日常操练,卫生方面只能另外找人。工钱给的不算少,但实在是太辛苦了,尤其是到了冬天。

给军营洗衣服,不是在军营里面洗,而是每天去军营外面领了大包的脏衣服,回到自己家去洗。

别的季节还好,可以直接在沃水边找个下游一点的地方洗。

冬天就苦了。水井一般是一个坊共用一两个,本来就用水紧张,拿来洗那么多衣服,肯定不可能。

那就只能提河水洗,自家又不会舍得像小院那样用热水。

没过两天,二牛一家就冻得个个手指头跟萝卜一样粗,还要听邻居酸几句:“哟!真不愧有儿子在贵人家做事。这不人人都闲着没活儿干呢,你们家还能找上这么赚钱的活,一定能过个好年吧。”

一转过身,就说:“呸!当初二牛冻得快死了,都不给去医馆看病。现在好了,全家都要挨冻,也是一报还一报。存那些个钱也不知道什么用,给自己买一副厚点的棺材板?”

二牛一家气得吐血,也不敢说什么,心里面还一肚子委屈。

小孩儿生病多正常的事情,至于发个烧就去医馆吗?

医馆那也是他们这等人能去得起的地方?

那医馆他们都听说了,大夫的脸都没见着,就得先付五文钱的诊金,后头用药还不知道多少呢。怎么也得几百文?他们一家老小,哪张嘴巴能不吃饭光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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