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80)
竺年看他还在用自己给他做的简陋小板子,嘀咕了一句:“还没用坏啊。这破板子,下次给你做个新的。”
当时他就是在村子里无聊,手边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板子的材质也不好,还以为早就坏了,没想到尉迟兰竟然随身带着。
尉迟兰低头一条条写,顺口说道:“板子好好的。新的也要。”
竺年琢磨了一下轻便又结实的材料,干脆也拿起纸笔整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用的是炭笔,直接铺了纸写就行,写着写着琢磨着什么时候把钢笔弄出来。
尉迟兰试过炭笔,但是硬笔和软笔的使用习惯差别太大,随便写几个字还好,像现在写得多就不太适应。
客栈的房间内,烛火明亮。
中间掌柜进来送了一次宵夜,又添了两回热水。
竺年吃完宵夜:“收拾完,你也去休息吧。”
掌柜应了一声是,又对尉迟兰说道:“先生明日出发用的行李都准备好了。”
“多谢。”
这会儿道谢的尉迟兰万万没想到的是,掌柜准备好的不止有行李,还有其它东西。
天还没亮,马厩外面的廊道上,一行人正在准备出发。
行李被做成双肩背包的样式,另有褡裢样式的可以放在马背上,全都是用双层雨布做成,里面有各种分格,放着小到打火石,大到雨衣等东西。
竺年还拆了一串金珠子,每人塞了两粒以防万一。
掌柜的点着火把,将一份行李放在桌上细细讲解:“干粮在这里,只准备了两日。这个竹筒里装了炒米,可以直接干吃,也可以泡水。这一袋是生米,别弄混了……”
这一次二十名骑兵会一起跟着尉迟兰走,他们看着掌柜跟变戏法似的,将一堆东西放进一个不大的袋子里。
掌柜讲得很细,速度却很快:“这里放着的是十五天的汤药。做成了药粉,效果比不上现煎的,直接用热水冲泡就行。每天一袋,都给你们放好了。”
骑兵们想到早上刚下肚的汤药,只觉得那种奇怪的又苦又怪的味道还在嘴巴里,看着眼前药包又不好拒绝。
他们原本都是连饭都吃不饱,没想到当了丘八之后,竟然能顿顿吃饱,还不少荤腥;现在更好,连补药都有了。
喝补药是吃苦吗?当然不是,这明明是享福!
二十人连同尉迟兰一起,苦着脸把药包收下了。
他们之前在军营里面训练,各种物品都有规定。他们身为骑兵,一应用品比起普通士兵来要更多更好,以为连擦手擦脸的脂膏都有就已经是妥帖到了极致,没成想到了还有更妥帖的。
难不成这就是天子脚下的排场?
不不不,天子那是人家的,他们跟着的天,分明是尉迟先生和小王爷。
他们也没见大月家的天子给大月的士兵准备这许多东西。
不过能有这么精细,还是沾了尉迟先生的福吧?
尉迟先生的补药肯定比他们的更多。
尉迟兰不知道骑兵们的腹诽,牵着马出来,看到站在一旁的竺年,上前轻轻抱了抱:“放心。你在这里见机行事,注意韬光养晦。不行的话,就回南地。”
这意思是苟住,先发育一波。
竺年用力回抱了他一下:“我知道。先生也要注意安全。”
送别了尉迟兰,竺年也没能在这个小镇待多久。
谢绝了让掌柜安排人手的好心,他耐着性子好好休息了一天,等到入夜之后,才自己驾着一辆驴车独自上路。
深色的小毛驴比大青驴子的速度稍微慢一点,连带坐在车前的大长腿,看着都要显得小一些。
车头挂着两盏气死风灯,车座边上的卡槽里,还嵌着两盏小小的琉璃灯。
灯盏用的琉璃质量不怎么好,达不到制作玻璃窗格的平整,更达不到制作望远镜的无色要求。
貌似通透的晶体,里面有气泡,颜色不均匀。点上灯之后,倒是显得流光溢彩。
野外的道路没有人,吸引来许多蛾子之类的飞虫,绕着灯飞舞。
白天刚下过一场雨,到了傍晚才停。晚上的飞虫格外得多,远远看着,小小的驴车就像是拖了一团云雾。
大概是这场景太过妖异,看到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竺年看着两侧的红点,也装作没有注意到。
蛾子已经够烦人了,他暂时没什么精力去管这些幺蛾子。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世道巨变,幺蛾子的数量有些多。
小地图上一路亮起代表敌对的红点,又逐渐变成中立的黄点,让竺年感觉有些光怪陆离。
他也没打算走太远,往南转入蒲州之后,就找到了一个普通的村落住下。
晚上的村子十分安静,竺年反复表示自己只是错过了宿头,不用进屋休息,只需要把车停放在院子里,再借用一下水井,才让这家人开了门。
这户人家的院子非常大。
男人出来开门,后面跟着五六个汉子,显然是一家的兄弟。
年纪最大的提了个木桶出来给他:“我们也不管你是打哪儿来的,明天一早就得走。”
“多谢。”竺年大大方方任由他们打量,反身像是从车上拿什么东西似的,随手提起一个小孩儿,“灯可烫,别烫坏了手。”
男人们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赶紧上前把小孩儿抢到自己身边,照着屁股狠狠拍了两下:“你怎么出来的?欠揍是不是?也不怕白头人把你抓去吃了!”
男人显然是下了力气,小孩儿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声就像是个信号,院子里一长溜的房子里,陆陆续续传出几道小孩儿的哭声,又有妇人安抚和骂声渐次响起。
竺年听着有些头疼。
他虽然有了一定自主权之后,就开始做各种帮助儿童少年的事情,但是对小孩儿的爱护仅仅停留在给他们写教材布置作业上,其他具体事务都是交给其他专人负责。
他倒是想问问什么是白头人,但眼下这个情况不合适。
男人们显然也不想和竺年多说什么,视线在拳头大小的琉璃灯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回屋,把竺年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竺年先把驴子边上挂着的气死风灯拿下来,挂在井边应该是平时用来晾衣的竿子上,然后把车卸下来,搭在门口的石墩上,高度恰恰好能放平,打了水用小火炉把水煮上。
他吹熄了琉璃灯,等温度降下来,才取出里面所剩不多的蜡烛,用细布把灯上熏黑的蜡烛油擦干净。
铁皮炉子烧水飞快,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就在车厢里睡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起来赶紧洗漱。
早上是妇人们忙着做饭洗衣的时间,竺年就顺手帮着提了几桶水,把厨房的水缸灌满。
和男人们的警惕不同,一家子从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到才刚刚会走路的小女娃,都对竺年很喜欢。
男人们不过晚了一刻钟起来,就见家里的妇人们邀请竺年吃早饭,唬得脸色发白。
竺年也没有一起吃饭的意思,付了昨晚留宿的钱,又买了一些鸡蛋,日头都还没见着就继续出发。
这家人住在村头,他来去都没惊动到村里其他人。
倒是男人们站在院子里的鸡舍顶上,确定竺年离开了,才回去教训:“昨天晚上你们是没瞧见,那灯可漂亮,肯定是一整块宝石做成的。”
小孩儿记吃不记打,昨天晚上还被打得大哭,睡了一觉就完全忘了,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昨天差点拿到了!”
然后又被他爹狠狠拍了两下,继续嚎哭起来:“别人家的东西能乱拿吗?老子怎么教你的?能用得起那种东西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不是给咱们全家招惹祸事吗?”
孩子他娘把小孩儿抢到怀里:“有事情好好教,怎么总是乱打人?”又说,“那少年郎人可好了,说话带着京城的调子,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