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11)
只差没说天下起兵的都是乱臣贼子,只有他是忠诚良将。
竺瀚和尉迟兰两边的反应也很快,一个说“我就是皇帝宋恒领导的军队啊,你施闲现在是不听皇帝的, 是造反”;另一个说“我是皇帝宋淮啊,你出兵是我的命令, 现在不听我的,是造反”。
在一片嘴炮声中,尉迟兰守在江州军营外, 迎接从沃州返回的竺瀚。
竺瀚虽然早就知道尉迟兰被竺年带了回来,但真的在这里见到人,还是免不了吃惊, 手上动作不慢,直接拿了一把自己的匕首当做礼物送出去:“贤侄难得过来,当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气。”
尉迟兰收下礼物,恭敬行礼:“兰失怙恃,能同伯父一家一起过年,深感荣幸。”
打仗难免死人。
竺瀚这一次虽然仗着船坚炮利,损失不大,但是一场仗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破灭。
听尉迟兰这么说,他想到尉迟一家的情况,拍拍他的肩膀:“来了就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去,问,“糕儿和他娘呢?怎么不出来?”
这孩子自幼丧母,随后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虽说尉迟丰既当爹又当娘,但是早些年北境不太平,他又能有多少精力?一个幼儿,在那种苦寒之地,又能得到多少照料?
他自己也不是没有过把竺年带在身边养的打算,最后还不是不行。
尉迟兰像是没有看出竺瀚的感慨,面上带着第一次上好友家过年的忐忑和羞赧:“伯母还有些公务要处理,糕儿在厨房准备年夜饭。”
竺瀚把这话琢磨了两遍,才确定尉迟兰没把话说反。
也对,他们家同别家不一样。他家王妃不擅中馈,他儿子才是个中好手,对做菜的热情远超做个小王爷。
他想也不想,就往厨房走去:“一会儿的年鱼我来做,我蒸鱼可是一绝。”
尉迟兰已经从竺年口中知道,南地过年必然会做一条鱼。
鱼,必须是有鳞片的河鱼,得过年的时候做,等过完年才吃,象征年年有余。
他听竺瀚这么说,半点都没怀疑竺瀚的厨艺,还想怪不得竺年喜欢做菜,原来由头在他爹这里。没想到两人刚到厨房,竺瀚就被儿子一点都不客气地轰了出去:“臭老爹,走走走!你赶紧去洗香香,我先给你煮一碗饺子吃。”
“臭儿子,过完年要长一岁了,怎么说话还是这幅德行?一边去,爹给你做饭吃。”跟谁说洗香香呢?他又不是阿钧!想到他们一家虽然身处陋室,但是能团圆,家里小女儿就一个人,他又心疼起来,愈发想展现自己当爹的雄风。
爷俩守着厨房门口闹腾,没一会儿竺瀚就被闻讯赶来的罗英给带走了:“别的时候也就算了,过年你还闹什么?想害全家吃不上年夜饭吗?”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糕儿是我儿子,我儿子行,老爹怎么不行?”
竺年一个飞身跳到厨房外面的鸡棚上:“娘,快把爹带走!”又虚空比划,“以后这里是爹的禁区!禁区!”
过年的时候氛围轻松。军营里也不分什么小厨房大厨房,伙头兵们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听着竺年父子闹,就低头跟着笑。
杀牲口的气味不好闻,他们都注意待在下风口。外面架着行灶,热水烧得滚烫。
尉迟兰给竺年打了一会儿下手,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手里被塞了一摞炸好的麻花糖糕之类的点心:“出去玩叭。”
尉迟兰捧着藤编的篮子,站在厨房门口,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娘的身体不好,适应不了北境苦寒。小时候他随娘在京城外家住着,过年的时候,似乎也有人这么塞给他点心,然后就有许多小孩满院子的闹腾。
他低头看着篮子,里面有些点心还在冒热气。
边上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他下意识让开,一抬眼才看到一个相貌普通年纪和竺年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是银鱼的人,没抢到就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尉迟兰直接无视,转身就走。
少年“啧”了一声,打了个呼哨,周围一下冒出五六个银鱼的人,过来围着尉迟兰就要抢点心。
竺年的亲卫构成复杂,除了正经作为军队培养的亲卫营之外,其中还包括勤务兵、医疗兵等各式各样的人。银鱼是其中最特殊的存在,他们不擅长合作,单兵作战能力极强。
他们这么一打起来,其他在忙活的士兵手上工作不停,嘴上也跟着起哄。
厨房的门开着,竺年听到动静就提着菜刀走出来,也不劝阻,反而笑:“谁能从先生手上抢到吃的,一会儿我给包个大红包!”
银鱼的人就叫:“不要大红包,要一盘小王爷亲手做的菜!”
他们大多是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跟着竺年的待遇好,平时吃穿用度全都不用自己花费,每个月拿到的俸禄也不知道能花在什么地方,金钱对他们没什么吸引力。就是跟着竺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嘴刁。
“行!”竺年满口答应,又对尉迟兰说道,“我相信先生!”
尉迟兰双手捧着篮子,闪身躲开一只胳膊,对竺年咬牙切齿:“糕儿你等着!”看小孩儿笑得开心,加大威胁力度,“今天你再多写两篇文章!”
“噫!我神马都没听见!”竺年一蹦就回了厨房。
其实他需要背的课文都背得差不多了,现在的作业就是写文章。
对背课文,尉迟兰的要求不高。写文章就不一样了,每一篇文章都是一篇小论文,不要求写得文辞优美,但是必须有可操作性。
像现在他拿到手的题目,都是针对这次战乱方方面面的。每一篇文章写完,马上就要落实下去,会切实影响到民生、战局。
竺年根本不敢再放羊,每一篇都殚精竭虑,就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疏漏,造成其他人的巨大影响。
涉及到具体内容,他的作业也不是一个人独立完成,背后有许多人可以支撑辅助,但和随便吹吹牛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一听先生发威,就躲开了。
开开心心过年,为什么要针对小孩儿呢,对叭?
尉迟兰看臭年糕装聋作哑,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己抓了一把糕点,把剩下的篮子留给了银鱼。
银鱼的人确实不擅长配合,但这要和谁比。
和真正训练战阵的亲卫,银鱼是拍马都赶不上。但要是和普通的队伍比,他们还是要强上很多的。尤其他们的功夫非常好,尉迟兰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
银鱼们的人倒是和尉迟兰打出了一点意思来,停手之后还围着他:“以前只知道尉迟先生功夫不弱,现在才知道您那么厉害。”
刚才不怎么走心地过了几招,双方都没有动真格,但足够做出一些判断。
习武之人,身形仪态都和普通人有所区别。
尉迟兰是自幼习武之人,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他练过,但水平究竟怎么样,他们也没真见过。
当然,身为北境尉迟家这一辈的当家人,尉迟兰的功夫肯定不会太差。
尉迟兰和银鱼岁数差不多,没几句就聊到了一起,从武功到马上功夫,等几个亲卫过来,又聊起了马上作战的技巧。
几个人说得兴起,直接骑马在军营的演武场上演练了一回。
过年时节,军营中除了必要的守卫的士兵,其余人都在忙碌。
罗英亲自带着人,给全军发新衣新被,每个人发过年的压岁钱。
尉迟兰远远看着,就问:“军中每年过年都要发这么多东西吗?”
“每年都会发一些,不过今年外出打仗,发得就格外多一点。戍边、打仗的会比一般守在驻地的多一些。各级军官发的也不一样,还有根据地方什么的,我搞不明白。”银鱼的人挠挠头,“尉迟先生要是感兴趣,可以问问小王爷。”
尉迟兰之前在峪州水军那里待过一阵,知道南地,确切的说是竺年给军队的待遇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