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01)
但只要一开战,他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除了要求兵器一定不能出问题,其余的伙食方面以次充好之类的,就难以避免。
下面的人也“机灵”,那些用陈粮代替新粮之类的事情,不会闹到他面前。
也不会真的吃相太难看,每次都只是好坏掺着来。坏的多一点的,给一些厢军之类无关紧要的人。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波及到了前线部队,甚至有一些精兵都中了招。
由于波及面太广,几个涉及到的军官被打了军棍,几个伙头兵被砍了脑袋。
临时缺位太多,竺年这样的表现突出的新兵,才会没没经过任何考校就分配到重要的位置上去。
老兵们看竺年背诵战斗技巧,比划协作的手势,在感到些许宽慰的同时,也感觉他脸色过于紧绷,不好让他太紧张,就劝:“放心,我们到时候也不需要太多变动阵型,就这么往前一蹲。到时候有南军冲上来,我们就把人推到河道里去。”
另一个老兵补充道:“就是得注意别冲太前,注意脚下,小陷进泥里。”
他们选择布阵的是一片河滩。中间还是奔涌的河水,两边的河水连带着滩涂都冻得硬邦邦。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啊?不是要担心滑倒吗?”竺年还真的挺担心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压根没点亮滑冰这个技能点。
“不会滑倒的。一看你就是没打过仗,一会儿冲的人一多,都踩成泥浆了,这儿不会有冰的。”
临到战前,他们的交流也就到这儿了。
在禁军营地的大后方,竺祁从朱小飞身上接过巨大的弓弩,由于听到的消息太过不可思议,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糕儿在禁军里?一个人?!”
朱小飞背了几天的弓弩,人都要被压塌了,刚站直了身,听到竺祁的反问,感觉到比弓弩更沉重的压力,腰又矮了下去:“是。是我无能……”
“不关你的事。”竺祁打断他的自责,深呼吸一口气,“我们按计划行事,注意小王爷的动向,随时接应。”
话是这么说,他看着望远镜内黑压压一片的禁军,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们家小王爷。
他见过不少的勋贵子弟,无论本事是稀松还是扎实,上了战场大多都躲在后面“指挥”,能率军冲锋的十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
他们家小王爷过分勇猛,竟然敢一个人深入敌营,还混进去了好几天!
禁军都是瞎子吗?
禁军当然不瞎,但是禁军也不都是相互认识。
禁军只是一个统称,分不同的兵种。相同的兵种,还分不同的营。
普通禁军只认识自己营里的人。军官才会认识其他营的军官,但不太会认识其他营里的士兵。
整个禁军几有万人,平时都驻扎在京畿不同的地方,各有职司。
这一次是难得的“锻炼机会”,上头安插了许多年轻勋贵子弟进来。由于时间紧,安排得十分随意。有些个勋贵子弟凑在一起,直接当做冬狩,成天骑马游玩的也有。上面对此的态度是,只要这些人不闹事不坏事,就随他们去。
竺年被当做其中比较有能耐且上进的一员,但也不是唯一的一个。
上进的竺年使用盾牌的姿势已经十分标准,速度和队伍保持一致。
刀盾兵们虽然冲在最前,却神情稳重,半点不虚。
冬季水浅,哪怕是沃水这样的大河,能够容纳大船行走的河道也有限。
施闲选择的地方又是相对更浅的,河道只能供两艘大船并行。
战鼓声中,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后。
在竺年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厢军直接凿沉了原本横在水面上的各种大小船只。
眼看着南军的水军是彻底没法过去了,弓箭手已经箭在弦上,等待战船靠近就要发动攻击。
竺年就看到当前一艘不算太大的战船上,露出几个黑黢黢的炮口。
“艹!”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举着盾牌直接往沃水里跳进去。
他的动作过于流畅,以至于旁边的人还以为是他失足落入水中,还下意识试图弯腰去拉他。
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他只觉得整个人一懵,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锤子,把把整个人掀飞,丢进水中。他先是感到有什么烫热的东西从七窍流淌下来,随即是河水的冰凉。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冬天北地的沃水,被接二连三的巨炮轰地翻滚沸腾。
饶是竺年这种在海边长大,自觉水性绝佳的人,在水底也无法辨别方向,被不知道是冰块还是石块还是破碎的木板砸得浑身疼。
也不知道被河水带走了多远,他才挣扎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把沉重的头盔摘下来。
灌了水的脑袋瓜子,被寒风一吹,瞬间就连脑仁都冻起来似的。
“阿嚏!嚏!”
盾牌在他入水的第一时间就扔了,头盔和甲胄却没法脱。饶是他体力惊人,这会儿也已经精疲力尽。不过也亏得这些护具,不然他大概会直接死在河道。
“嘭”地一声,他软倒在地,咕哝了一句:“臭老爹。”
早知道他爹把大炮都给搓了出来,他就不用搞这么多事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身体沉甸甸,一会儿又觉得轻飘飘。
“糕儿,别睡了。”
“醒醒!”
竺年心想,他脑壳疼成这样,能睡着才奇怪呢,想骂还骂不出声。
他又是难受又是愤怒,一着急就大吼一声:“嘤。”
一股热气吹到他脸上,有人贴着他的脸轻声说道:“醒了就好。”
温热干燥的手掌贴在他脸上,让竺年感觉头疼稍微下了一点,表情略微舒缓了一些。
“糕儿听得到我说话?”
听得到。
“糕儿能睁开眼睛吗?喝口水再睡?”
吵!
“糕儿……功课做了吗?”
“!”
垂死病中惊坐起。
竺年觉得自己是跳起来瞪圆了眼睛,实际上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先、先生~”
他还有些迷糊,没去想自己怎么看到了尉迟兰,满脑子都是逃课不交作业被先生抓包的心虚。
尉迟兰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招呼随侍的大夫过来:“看看。”
大夫有三人,看到竺年的面容之后都有些失态,冷静了一番才轮流把脉,一起商讨出一个妥善的方子来,交给尉迟兰先看过,去取了药,又给尉迟兰看过,才当着他的面煎药。
大夫们的医术着实精湛。
竺年除了第一天整个人迷迷糊糊之外,第二天吃东西就能尝出味儿来了,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能慢悠悠下地走两步,除了使不上力气之外,倒是没什么难受的。
房间很大很高,摆设精致华美,处处讲究,有点像他自己家。
进来伺候的人一个个都跟锯嘴葫芦似的,只有几个大夫会说几句医嘱。
不过那语气,让竺年总觉得像是在听遗嘱。
他应该没啥大事叭?
尉迟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竺年一手扶着门框,正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高高的门槛。他快走几步,心领神会地揽着他的腰身把人抱出来,清瘦了许多的少年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拢在他的大氅里像是躲了一只小狸奴:“想出去走走?”
冬日的庭院里开着几棵梅花,别的就没什么稀奇。
竺年扫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致,反倒被冷风吹出了一个喷嚏:“没劲,回屋去。”
然后又被尉迟兰抱着过了门槛。
竺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长腿:“……”感觉已经是一根废年糕了,蒸熟的那种。
屋里要比外面暖和得多。
竺年软塌塌地靠坐在一张罗汉床上,还得借着一点尉迟兰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大概的坐姿,而不是躺下去,听尉迟兰跟他说怎么到的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