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措站在一旁看鹿恬试滑，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

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接通电话，把听筒放到耳边，对那头的人说：“爸。”

鹿恬听到身后的沈措在打电话，不敢再往前滑，原地停住之后笨拙地转了个身，看向沈措。

沈措抬眸看她一眼，说道：“一分钟后我给你打过去，我现在有点事。”

说完他挂断电话，没解释什么把鹿恬从冰场里带到最边缘的位置。

场边不仅有可以用手抓握维持平衡的围栏，还有相隔不远的可供人休息的椅子。

鹿恬先把能倚靠的地方找好，才把注意力分给沈措。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滑太远，我打个电话。”

沈措说完走到场下，视线却依旧落在她的方向，保证鹿恬能够在他能看到的视野里。

鹿恬胆子比刚开始大了些，所以被沈措领过来之后，还敢贴围栏边慢慢往前滑。她想好了，万一身体不稳，还能立刻抓住围栏，免得摔倒。

滑了一会儿之后，鹿恬不太愿意滑了。

因为许多菜鸟也跟她一个想法，都贴着围栏滑，速度还不太一样，总有超车和被超车的人在。

每次有人从她身边滑过去，她都会害怕。

鹿恬怕万一谁不小心摔跤，一群菜鸟聚在一起，保不齐谁的冰刀会伤了谁，就不太想滑了。

沿着围栏，鹿恬走到休息区，坐在长凳上。

冰场的冰面温度很低，但是室温基本都在十几度，外围甚至能达到二十七八度。

她里面还穿着保暖的衣物，坐在场边也不会太冷。

沈措看到她坐下，她坐下之前，基本上鹿恬人去哪里他的视线就会跟到哪儿；坐下之后，他可能缓解了大半紧张的情绪，专注地和电话对面说话。

沈安桐平时命令属下的事情做多了，对儿子难免也会用对待下属的语气和说话方式。

沈措脸上明显不高兴，他回了句：“我自己的事自己会看着办，你在国外好好工作，不要操心这么多。”

沈安桐应该又说了什么惹沈措不高兴的话，沈措的语气更差，冷冰冰地对那边说：“挂了，有事找我妈别给我打电话了。”

打完电话之后，他再次看向之前鹿恬的位置，看到她身旁坐了个异性。

男生坐着要比鹿恬高一个头，歪头在对鹿恬说什么，脸上堆满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沈措上冰场，滑到两人附近，听到鹿恬问对方：“你是这里的教练吗？”

男生从上衣里掏出挂在脖子里的卡片，展示给鹿恬看，他回：“算是吧，但我只有假期和周末会在这里兼职，我是正碇大学法律系大一的学生。”

“好厉害。”鹿恬由衷感慨。

男生羞涩地低头笑笑，转头问鹿恬：“可以加个微信吗？下次你来这里可以找我，我可以免费教你。”

问完之后抬眼看向一直站在两人旁边偷听他们讲话的沈措，客气地问了句：“你好，请问你有事吗？”

沈措淡漠的眸子只扫了男生一眼，鹿恬听了男生的话刚好转过头来，沈措叫她：“走了。”

“等一下。”鹿恬手机还停在微信界面，她飞快在屏幕上点击，找出自己的微信名片二维码，递给男生：“可以加，但是我只想问你关于正碇大学的事，不学滑冰可以吗？”

男生受宠若惊，眉眼一挑，在沈措板正的脸上又扫了一眼，心情愉悦地回：“当然可以。”

第50章

今天鹿恬的心情还不错, 滑冰学会了大概，能够在沈措没有帮扶的时候往前滑行很久。

也加了个正碇大学的学长，以后真的打算考正碇大学的话, 许多事都能问问他, 当然，如果他自己愿意说的话。

沈措的兴致不高，虽然带她继续滑冰的时候还能见到笑脸, 但是鹿恬隐约感觉他应该有心事。

结合之前的电话，大约是他的爸爸和他说了什么。

沈措不主动说, 她也不好问别人家中的事。

回去的路上, 那个男生给她发了条消息：「你回去了吗？我这里有两张打折卡, 可以送你和你的朋友。」

Lu：「我已经在回去的车上了，谢谢你的好意。」

鹿恬靠在出租车椅背上，偏头看窗外快速后退的建筑和车辆，嘴角勾着, 满满藏不住要溢出来的笑意。

沈措坐在她旁边, 敛目落在鹿恬的侧脸上。

从上车开始, 鹿恬的手机提示音便一直在响, 鹿恬会低头回消息，有几次还抿唇要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她平时没现在这样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没有消息回时，还会很轻地哼着歌, 看窗外的风景。

他下意识觉得, 手机对面的人应该是今天在冰场刚认识的男生。

他这么有趣吗？能让她一直笑？

本就因为沈安桐的话心情不好的沈措, 脸色看起来更差。

司机偷偷从中央后视镜看了沈措好几眼, 八卦的视线不停在鹿恬和沈措身上转。

鹿恬口中的调戛然而止, 突然转头过来，对沈措说：“我一会儿要回家，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沈措的眉头因为鹿恬的话轻颤一下，倒是没有表现出不情愿或者不高兴的情绪，只问了句：“下午呢？”

“下午可能也不行。”鹿恬想也没想就否定。

在沈措看来，定是早就做好决定，现在只是例行通知而已。

“有什么事吗？”沈措语气已经开始带惯有的冷意，他想说，但总怕鹿恬嫌他不给她私人空间。

“额——”鹿恬似乎不想说，只尴尬地拉长声线，没有回答。

她的脸再次转向窗外，心里默数间隔相同的路灯杆上彩灯的颜色规律。

灯杆上缠了细小的彩灯条带，为了烘托元旦的喜庆，还在每个路灯杆上挂了相同的中国结。

鹿恬没什么意思，索性数灯杆上的颜色。

彩灯一共只有四个颜色，红、黄、紫、蓝，按照同样的顺序每个灯杆上一个。

错了一个。

鹿恬从快速飞过的灯杆中找到一根没有按照规律绑彩灯的灯杆，不由得多在那根错误的路灯杆上多看几眼。

一直追随到逃出她视线的位置。

沈措将鹿恬的反应全部看在眼中，当她一直看向同一个方向时，沈措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能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越拉越小，逐渐消失在视野盲区。

“怎么了？”沈措问了句。

“没什么。”鹿恬紧接着收回目光，低头又在聊天界面上打字。

鹿恬看到一个色调偏黑色的头像，没有看具体内容。

像是男生的头像。

这次回来，他更加感觉到，鹿恬身边围绕的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像她这样积极乐观，长相纯良无辜，成绩也好的女生，本来就讨人喜欢。

沈措的视线没从鹿恬脸上下去，直到她突然抬头看他，被他的注视吓了一跳：“你为什么看着我？”

他只看着鹿恬，眼睫翕动，很轻地眨了下眼，没回答。

鹿恬捧着手机回消息，期间抽空又瞥沈措一眼，他还在看她。

不想在这种场合听沈措抛出劲爆的话，鹿恬没敢追问。

算了，他想看就让他看吧。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到楼下，鹿恬先没有下车，还在出租车里时就问沈措：“你是直接回酒店吧？”

“怎么？”

“秦风家里打不通他的电话，可能是他静音了。电话就打到了童童这里，问他们有没有在一块儿。”鹿恬说完才推门下车，弯下腰对还在车里坐着的沈措说，“你回酒店先把秦风叫醒，让他给家里人回个电话，免得人担心。虽然童童解释过了他在你那儿睡觉呢，但最好还是让他自己回一下。”

“嗯。”沈措有点难过，他是想和鹿恬上去的，但是她好像不大愿意。

已经给他找好离开的借口，那就不去了。